第722章 护短!(2 / 2)

他本想多言,却终究咽了下去。因为那高阶之上的目光,已缓缓移来。

那目光中没有怒意,却冷冽如霜,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

而就在这时,王擎重也忽然拱手出列。他虽面如死灰,却依旧冷静沉稳:

“陛下此举,臣实难苟同。即便蒙尚元是陛下旧人,曾有护驾之功,可今乃宫禁重案。若律法因‘护短’二字而破例,天下将何以服众?”

他眼中隐忍的光芒闪动,继续说道:“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暂缓任命,先令兵部、刑部彻查,再决其功过!”

林志远亦低声附议:“臣同请陛下慎断,不可因情废理,坏了朝纲。”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慎断!”

声音一声接一声,从清流、新党两列之中此起彼伏,仿佛骤起浪涛,压向那高阶之上的少年帝王。

然而萧宁,却只是淡淡看着他们,一个字也未出口。

直到所有声音停歇。

他缓缓坐回金椅之上,双手搭于御案,低头看了一眼案上玉笔,随手取起,又轻轻放下。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冷静,语调平淡,却清晰如刀:

“此事——就这么定了。”

轰——!

朝堂众人几乎震得耳膜轰鸣。

一句“就这么定了”,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没有辩驳,没有缓和,没有所谓“妥协”。

这便是天子的裁断!

“尔等要‘大义’,要‘律法’,要‘服众’。”萧宁缓缓抬眸,目光淡漠,“可若一个君王连自己旧人都保不住,连心腹之将都护不了,那他要清誉何用?他要法度何益?”

“此事,无需再议。”

一句话,彻底断绝了所有异议的可能。

殿中众臣面色愈发苍白,许居正、霍纲等人几欲再言,却终于噤口不语。因为他们明白,再说一字,便是与天子抗命。

而蒙尚元,此刻却仿佛被雷击般呆立在原地。

他未跪,未谢,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没有喜色,也没有轻松,只有一种深深的、无法形容的矛盾。

——他想复职。

——他当然想。

谁人不愿光明正大地在帝王身边听命行事?

可这一复职,却是以“护短”之名强行赐下,所有人都已为此震怒,朝堂震动,士林哗然……

他看着萧宁,只觉喉头发涩,欲言又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陛下……”他心中喃喃。

“你不该为我……如此。”

他想开口,请求陛下收回成命,或许贬一级,或许暂缓任命……只要不至于让陛下承这天下非议,他愿承全部责罚。

可是,就在他刚欲动步之际。

高阶之上,那道玄袍身影已似洞悉了他的念头,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在想,朕不该如此护你?”

“你是不是担心,朕因此名声受损?”

蒙尚元浑身一震,猛然抬头,却见那少年天子已直视着他。

萧宁轻轻一笑,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温柔,却仍冷静如霜:

“宫城之地,只有你来守,朕才放心。”

短短一句,如千钧雷霆!

蒙尚元眼眶陡然泛红!

而萧宁继续道:“你担心的是‘护短’之名,可你忘了……此前朕未让你复任,不是因为不信你,而是为了打蛇。”

“蛇不引出,如何斩首?”

“今日,蛇已出。”

他话音微顿,目光忽然横扫新党一列!

那一眼,冰冷如霜,杀意森然!

王擎重眉头骤紧,林志远面色骤白,众新党心腹更是背脊发冷,几欲退后。

“所以,”萧宁道,“该恢复正常了。”

“你,回去整肃禁军吧。”

“这些天,你在禁军之中,看得够多,听得够清,也该知道——谁是忠,谁是奸。”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可那目光已将新党众人扫得低头噤声。

蒙尚元深吸口气,缓缓跪地,重重叩首!

“臣——遵旨!”

声音如山雷震地,仿佛将先前所有的压抑与羞辱,一扫而空!

朝堂之上,百官如山石雕塑,一动不动。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

昌南王党,不仅未亡,

而是,在此刻,

于太和殿中,

高高举起了属于自己的旌旗!

宫城以西,禁军营地之中。

正午已近,烈阳穿云,营门前石阶泛着微微白光。

夏风虽烈,却带不走营地中那股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整个禁军营,如同被一张无形之网紧紧罩住。

将士们虽照常操练、巡逻、当值,脸上却再无往日铁血之气,只剩神情拘谨、言语谨慎。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太和殿上的风波,攸关整个禁军的命数。

他们不知道殿内已几度翻涌,也不知道那位昔日统领正跪在金阶之下,只知道——结果,快到了。

“还没回来。”有人低声道,目光不自觉望向营外。

那是通往皇城的主道,自早上郑福骑马宣旨至今,已有一炷香的三轮流尽,却不见回音。

营中焦灼的人,不止一处。

西南角偏营中,几名军士正聚在一处,说是执勤前整备,实则交头接耳。

“……我听说,林大人今早就已经入殿告状了。”一人低声说。

“那是当然。他若不趁这个机会压下去,怎么坐稳那个大统领?”另一人冷笑,“只怕他的奏章早就写好了,就等着今天这种机会了吧!”

“那……那蒙大人怎么办?”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

顿时,几人俱都一静。

片刻后,便有人斜睨一眼,道:“你还叫他‘大人’?”

那人脸色一窘,忙低声辩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一个声音冷冷插入,“你还没看明白么?那位啊,怕是完了。”

说话的是陆沅身边的亲随,名叫乔慎,一向眼高于顶。

此刻正倚在长木椅上,一边剔着指甲,一边摇头叹气。

“蒙尚元虽有点本事,可到底是武人出身,哪里玩得过朝中的那些人?这回惹到的是林大人,背后还有新党撑腰。他?连个屁都不是。”

“要我说,他这次啊,怕是直接被贬了去昌岭边哨都不奇怪。”

“边哨?”一人哂笑,“他能活着出去都谢天谢地吧。”

一席话说得四下默然。

虽是狗腿子之言,可那种“胜券在握”的腔调,却叫人听得格外刺耳。

“可……可他毕竟也护过咱们。”偏角处,有人轻声低语。

“是啊,冬日里分棉衣,巡夜从不苛罚,连伙食都比别营高一档。”另一个声音附和,“当年临州撤防,他是最后一个离城的,将我们都带了出来……”

声音一落,却无人接话。

乔慎目光斜睨,淡淡一笑:“这些你去跟陛下讲啊,看他会不会赦你一命。”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低声冷笑:“你们若真有胆子,不如现在就站出去,替他说话?”

无人应声。

那几位开口的军士默默低下头,不知是羞愧,还是沉思。

而在营地东侧,蒙尚元旧部聚集之处,气氛则截然不同。

此地远离主帐,人数不多,只有十来人,衣甲整肃,或坐或立,却俱面色沉凝,沉默不语。

每一人,都曾随蒙尚元南征北战,亲眼见他如何为营中将士争取粮草、夜巡时顶风披甲,只身救援被围兵卒。

而今,却只能站在营墙下,望着远处宫道,等待那一纸诏书的回音。

“不会出事的。”一个沙哑的声音打破沉寂。

说话的是伍通,曾为蒙尚元副将,眼下虽降为都头,却仍被旧部视作主心骨。

他望着那条空空荡荡的宫道,嘴里却仿佛在咀嚼铁。

“陛下会记得他的。”

无人接话。

众人心中虽愿信之,却不敢真信。

半晌后,有人终于低声道:“可……林驭堂那边,靠的是新党啊。”

“新党是什么?是朝堂,是刑部,是吏部,是中枢。”

“咱们这群人,是谁?只是一群兵,跟着个‘打了人’的兵头。”

“陛下再记旧情,也不能为一个人坏了整条军纪吧……”

话音一落,如钉入心头。

是啊,怎么能?

他们心里早有准备,可越临近午时,心头越是冷。

一个兄弟低声说:“他该不会……真的被流放了吧?”

“流放已是好的了,”另一个接话,“若是夺职发监,那才真是……连回家的路都没了。”

伍通未言语,只是望着天。

阳光正烈,热浪蒸腾,可他却觉着冷。

——那人是救了他们命的。

——可今日,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只能看着,听着,等着。

一如多年前临州围困之时,他们在城头望着敌军营火,等着援军。

可如今,他们等的不是援军。

而是一句“宣”字。

一封生杀予夺的诏书!!!

等待着,是那人彻底被革职流放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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