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中相?裁撤!(1 / 2)

太和殿上,静如止水。

殿外春风鼓动金帛,吹动檐角金铃微响,却掩不住殿中那一股山雨欲来的沉沉气息。

萧宁,缓缓起身。

他站在御阶之上,玄衣垂地,冕旒低垂在眼前,遮去大半神情。

可他的声音,依旧清晰响亮,穿透百官之列:

“朕思量一夜,诸卿所奏,皆入朕耳。”

“今日改风之朝,正是朝纲之议。”

“朕意已决,——三相之位,将有变动。”

“……”

话音落地。

整个太和殿,先是一静。

随即,如同平湖之中落下一颗巨石,层层激起惊涛巨浪。

变动!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百官心头。

下方朝列瞬间骚动,尽管无人出声,可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刻轻微地抬头、转目,朝向御阶之上那位年轻帝王的身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新党一系。

王擎重眼神倏地亮起,林志远手中拂袖轻摇,嘴角带出一丝按捺不住的笑意。

变动——变动!

这就是最好的信号!

他们这些日子里的努力、章疏、弹劾、连名、合势……总算没有白费。

许居正那老东西,再有声望,也敌不过风头之下的权谋大势!

“变动”二字,几乎已是判词——今日之后,中相之位,定将易主!

左相之位,林志远已然稳居。

右相霍纲,眼下尚未出手。

那唯一尚有调整空间的,不就是许居正这位中相吗?

“哼。”林志远低声冷笑,眼底寒光微现。

“老东西,今日你的位置,便是我等踏上新政高台的祭石。”

王擎重未言,只是负手微点头,脸上是一副既喜且稳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新党之人几乎无一不是屏息以待,眼底或明或暗都藏着迫不及待的期待——

他们等着,等着那个名字从皇帝口中落下。

一旦许居正的名被点出,他们便能顺势请辞、递荐、推举己方中人接位。

到那时,三相齐纳新党,六部尽归掌控,百官皆可驱使,大尧政权,自此真正归于己手!

而此时的清流列阵,却仿佛瞬间坠入寒冬之谷。

听到“变动”一词,原本早已心如死灰的几人下意识抬头,目光惊惧,隐隐还存有一丝侥幸。

可紧随其后的思绪,却如冷水灌心。

——变动。

左相之位,林志远已得,不会动。

右相霍纲虽是清流,却暂未遭弹劾,亦不在新党首议之列。

那剩下的,便只有——中相许居正!

殿下,静立不语的许老中相!

霍纲目光骤然一沉,脚下一阵恍惚。

而他身后的几名清流官员,则是面色刹那惨白。

有人喉头滚动,似欲出声,却生生咽了回去。

朝中老臣边孟广更是双拳紧攥,指节发白,嘴唇微动,却终究没有上前一步。

这一刻,他们竟不知该如何为许中相分辩。

昨日许居正已被新党联章弹劾,今日天子亲言“已有思量”。

而今再言“变动”二字,若非旨意已下,何来此言?

这,不正是——罢相之前的告示?

许居正本人,站于百官中央。

他的身影比任何人都挺拔、沉静,仿佛未受这四字一语之扰。

可他鬓角那一缕灰白,却在灯影下微微一动,如风中残雪。

他垂首望地,眼神平和如常,脸上看不出喜怒。

可那落在身前袖袍之上的指节,已然不动声色地紧扣于掌心。

他知道,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丝念想,也许,在今朝之后,就要随着这“变动”二字,彻底湮灭于朝堂之上。

那不是他的荣耀,而是他一生苦心孤诣、坚守清正、捍卫法度的全部。

若这一役失,清流尽散,大尧朝纲,便再无人可执正。

……

朝堂静极。

静得连一名小吏躬身退列的脚步声,似也惊扰了这沉默的空气。

所有人都在看着萧宁。

在等待——

等待那句足以改变朝局、覆换三相的话。

可那立于御阶之上的帝王,却并未立刻开口。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沉沉地从下方百官身上扫过。

新党之人个个目光炯炯,脸带微笑,仿佛胜券在握。

清流诸公则神情肃冷,沉默如山。

萧宁静静看着这些人,一言不发。

他看见林志远眼角浮着笑意。

他看见王擎重手中折扇未收,指节轻敲扇骨,神情安稳从容。

他也看见许居正站在最中间的位置,纹丝不动,一如多年来的沉稳与刚毅。

霍纲、郭仪、边孟广,皆似欲言又止,目光却紧锁御阶,不肯移开分毫。

他再看清流之外,那些中立的、附势的、沉默的……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人,也都露出了复杂之色。

有人在权衡。

有人在等风。

他知道,这一刻,无论他说出什么,都足以让朝局重排,百官换色。

可他依旧没有开口。

只是在沉默中,让所有人的情绪一点一点地攀升。

新党越是期盼,清流越是惧怕。

而他,就站在那里。

任由这“变动”二字,如刀悬头,斩不落,却压千钧。

……

殿中静得发紧。

数百名臣的呼吸,此刻仿佛都凝固在那一点未知之上。

——下一句话,到底是什么?

是“罢中相许居正”?

还是……

没有人知道。

可所有人都明白,这即将落下的每一个字,都将书写新的朝局。

将决定,清流的存亡。

将决定,新党的命运。

将决定,萧宁真正的——态度。

终于!

少顷之后。

太和殿上,朝钟低鸣三响,震荡四方。

朝阳自金銮高窗洒入,照在帝王身上,映得那一身玄黑冕服如山川压顶、威仪无双。

殿中仍静。

所有人都在等。

等待他下一句话。

等待那句足以将人推入云端或坠入深渊的“变动之言”。

萧宁站在御阶之上,缓缓抬手,指节轻轻扣在龙案扶手之上,发出一声“笃”的响。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直击人心。

然后,他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朕思量三相之任,衡权而断。”

“——右相,霍纲。”

“可留。”

这一句落地,殿中一阵轻微的涌动。

霍纲目光一动,神情一僵,随后便一声不吭地低头抱拳。

他心知,这不是褒奖,也不是重托。

这只是皇帝,在“暂时”保住他。

他身后数位清流之人,也微微抬头,像是那漂浮在绝望边缘的稻草,被人伸手拽了一把。

然而,这道“可留”的缝隙,还未来得及带来太多喘息,便迎来了真正的风暴。

萧宁的目光没有停顿,话锋骤转:

“——中相许居正。”

“朕思之再三,相位之位,需要变动。”

“——即日起,暂移许居正中相之职。”

“待新相另择,再议枢机。”

轰——!

仿佛雷霆自高殿之上炸响!

这一刻,整个太和殿骤然震动。

新党列中,不少人眼中骤然放光,林志远眼神一亮,猛然转头望向王擎重,神情难掩兴奋。

王擎重则只是轻轻一笑,折扇在指间轻转,宛若早已预料,眼中藏着的是谋定而后的惬意与胜利者的稳重。

——终于来了!

终于裁了!

这个许居正,这个朝中盘踞二十年的老石头,终于在今日,被推下了台!

林志远双手一拱,险些就要出列拜谢。

可他强压下激动,忍住未动。

此刻不该出手——陛下尚未发完言,他们还有一步棋,要落得完满。

而在殿中另一列,清流群臣却如死水沉舟。

霍纲的身形微微一晃,几不可察地撑住身侧佩剑,整个人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分。

郭仪垂眸不语,神情森冷,似铁石沉沉压在心头。

边孟广却是当场抬头,眼神带着血丝死盯御阶之上,嘴唇蠕动,似要出声,终是强咬住牙根。

无人敢发一言。

因为皇帝的旨意,已如山崩裂地,无法撼动。

可最难受的,不是这些旁人。

而是,站在朝列中央——那一袭紫袍的老者。

许居正。

他的身影巍峨如山,一如他几十年宦途,从未俯仰于权贵,从未苟全于浮世。

可就在那一句“裁撤其中相之职”落下的瞬间,他的脊背轻轻一抖,似是受了风,又似是——心头一震难支。

他没有动,也没有言语。

只是静静地站着。

冕旒垂落,遮住了他的眼。

可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光,仿佛破碎的星芒,从万丈高天坠入深渊。

清流官员中,有人已是满眼通红,几乎忍不住开口。

“中相大人……”

“许大人……”

有人喃喃,声音低到连自己都听不清。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

前日的议弹不过探路,昨日的交锋只是前奏,今日的“变动”——才是真正的割喉。

许居正,真的被罢了。

几十年风骨,几十年苦心孤诣,几十年为国为民的坚守……

竟被这一纸旨意,一句话,斩断于今朝之上。

他曾是这朝廷的中流砥柱,是太祖旧臣,是三朝重臣。

如今,却连一句“留职察看”都未有。

只是一个——“罢”字。

便将他从权势巅峰,击入凡尘。

……

整个太和殿,再无人发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

新党之人,沉默中按捺不住狂喜,皆在等陛下下一步——是谁接任?是他们中的谁?

而清流这边,却只剩下一个个颓然的身影。

仿佛一道大坝在此刻决堤,曾经的希望与傲骨,都随那位老臣的罢黜,一齐倾覆。

而许居正本人,在这沉默中缓缓抬头。

他看向萧宁,眼中有惊、有痛、有恨,却又——带着一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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