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楚凡正在摄政王府自己院内翻找儿时的旧物,以确认巧云究竟是不是小九,忽然听见角门方向传来兵器坠地的轻响。
他急忙冲出门,却只看见地上蜿蜒的血迹,以及角门匾额上未干的血字:那是用指尖蘸血写的“陆”,笔锋颤抖着将偏旁写得离字体太远,笔画断裂处像被生生扯开般歪斜——那字迹跟王爷书房字画的笔法相似,只是因受伤生疼,指尖使不上劲,落笔时总控制不住歪斜,才显得这般仓促狼狈。
“公子!”巧云举着灯笼赶来,看见血迹时瞳孔骤缩,“这是王爷的笔法!看来王爷临终前在指认凶手……他也姓陆,难不成和陆承钧有亲族关联?”
楚凡的指尖死死扣住手掌边缘,全身被冷汗浸透——他早该想到,陆承钧在神机营安插了暗桩,否则,晋王叛变时神机营百卫张羊带领的神机卫就不会被抽走。
“传我命令,即刻封城!”
楚凡怒目圆瞪,盯着地上被割了头颅的尸体,再看看摄政王府门前横七竖八的侍卫尸体,转身将禁卫军令牌塞给闻声赶来的赵烈,“你拿我的令牌,命禁卫军见陆东山便缉拿,若敢反抗,当场格杀!”
“属下遵命!”
话音一落,赵烈带着王府亲卫疾驰而去——他因对摄政王忠心耿耿,早已从亲卫指挥使升任卫将军,统辖禁卫军,此刻见主公遇害,眼底燃着怒火,腰间佩刀出鞘半寸,刃口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光。
“巧云,你留在府中寸步不离保护母妃!”
楚凡没等她应声,足尖点地,借着檐角月光朝神机营大本营掠去,衣摆带起的风卷落几片残叶,在血泊里划出细碎的痕。
“哈哈哈……”
当装着楚苍澜头颅的铅盒,被送入地下追杀神榜时,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发出诡异的笑声,“楚苍澜啊……楚苍澜,你不是看不上我吗?怎么最终还是死在我随口一句话中,区区五十万两而已……就能让昔日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魂归九天……哈哈哈……”
陆东山怀揣银票,带着十几个神机卫匆匆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待那动静彻底听不见了,面具男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月光透过斑驳窗棂洒在他身上。他抬手,手指缓缓勾住面具边缘,动作带着几分迟缓,似是在回味这一刻的快意。
随着面具一点点摘下,烛光摇曳中,露出的面容竟有八九分像年轻时的楚苍澜,尤其是那眉眼间的英气,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与狠厉。
他对着月光端详自己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仿佛在和记忆里的楚苍澜对视,轻声呢喃:“你风光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败在我手里。”
拿到银票后,陆东山带着十几个跟他出生入死的神机卫立马出城。
很快他们来到城外东南边的破庙,此时他正坐在的蒲团上,听着夜雨敲打瓦面的声音。
怀中的银票还没捂热,却抵不过心底的空荡——他杀了摄政王,却没敢去大牢见陆承钧最后一面,怕看见对方眼中的失望。
“这是给你们的——”
陆东山指尖捏着一叠银票,在破庙摇曳的烛光里站起身,按人头依次递向面前的神机卫,银票边缘还带着他掌心焐热的温度,“每人一万两,回乡盖房娶妻,守着田地过安生日子,别再趟官场和江湖的浑水了。这些银子置田产、办喜事、养妻儿,够你们这辈子踏实实过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忽然笑了笑:“放心,你们的底子我护着——当初招你们入神机营时,递上去的全是假名假户籍,真实姓名、祖籍、生辰八字,我连半张纸都没往府上备。”
话音落,有人猛地抬头,眼里闪过震惊——原来一年前陆东山坚持“用他给的名字入册”,早就在这儿埋了退路。
“跟着陆相爷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给弟兄们留条活路的心思,还是攒下了些。”
陆东山指了指佛像背后的暗格,鎏金佛衣在夜风里晃出细碎的光,“暗格里是便服,粗布衣裳耐脏禁穿,换上后把神机营的铠甲全拆了,甲片扔进庙后枯井,布料撕成条烧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乡下种地的张三李四,没人能顺着户籍追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