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备松懈?”楚凡轻笑,指尖旋开银钉,鼓身“咔嗒”裂开,露出半卷糖汁密写的图纸——图角虎娃敲鼓的画旁,“滚木区”“连弩位”标得清晰,边缘糖渣随动作簌簌掉落,“还记得十年前父亲带咱们埋的滚木么?明日卯时,让黑鸦扮成送粮商队,把‘车驾申时入峡’的消息‘漏’出去——但车里坐的,是抱破鼓的‘假世子’。”
“可王爷走的是南路险道。”巧云皱眉。
“南路听松崖的滚木,早等着他们了。”楚凡晃了晃缺面的拨浪鼓,漏风处吹出“呜呜”哨响,像极了父亲教他的“苍澜军号”,“陆承钧余党勾结摘星阁,无非怕父亲用八十万大军为我立威——但他们忘了,‘未立’的世子藏在破鼓里的,不是糖渣,是玄鳞卫调令。”
他忽然松手,破鼓滚落在地,虎娃彩绘的嘴角糖渣蹭在舆图“鹰愁峡”上,像枚不经意的印章——当年父亲在他拨浪鼓里藏虎娃纹兵符,如今他用鼓点织就天罗地网,让所有盯着“未立”空当的算计,都撞进十年前埋下的“虎娃陷阱”。
暮色漫过城楼时,楚苍澜将兵符按进楚凡掌心:“明日入城,孤便立你为世子。但记住——这位子不是靠‘立’,是靠你手里的鼓、心里的局,从对手手里抢。”
楚凡望着掌心的虎娃纹,忽然想起三岁那年,父亲抱着他敲出第一声鼓点,鼓点落在甲胄上,惊飞的雀鸟穿过风沙,落在十年后的此刻——那时的“痴儿”鼓点,早成了今日震碎权谋迷局的第一声号角。
卯时的天光刚爬上鹰愁峡的崖壁,楚凡便裹着破旧棉袍,缩在“假世子车驾”里,指尖捏着半块碎掉的拨浪鼓木片——木片边缘的“苍”字刻痕浅得像道伤疤,却正是十二岁那年,他蹲在父亲营帐外,用石刀偷偷刻下的第一个军伍暗记。
马车碾过碎石的“咔嚓”声里,他听见前方马贼的呼哨近了,却盯着车帘外晃动的青藤笑了——那是玄鳞卫用“虎娃鼓点”约定的“引敌信号”,三晃代表“峡内伏兵就绪”,正如他当年用拨浪鼓敲出“三短一长”,向父亲传递“敌营粮草方位”的密讯。
“动手!”当车驾驶入峡中最窄处,楚凡指尖在车壁上敲出三声短鼓点——十年前随父亲巡营时,他曾数过这里的石缝:共七十二道,能埋下七十二具滚木。
此刻头顶传来的轰鸣,是旧滚木的铁锈味混着新树桩的木香,如父亲教他的“以旧带新,虚实相济”——那些假扮马贼的人以为躲过了新布的陷阱,却不知十年前的“虎娃滚木阵”早等着割开他们的退路。
楚苍澜的苍澜刀破风而至时,刀光映着楚凡藏在鼓身夹层的密报——“金刀令主谋藏于松烟赌坊”的字迹边缘,还留着他用糖汁画的虎娃简笔,那是昨夜在暖阁里,故意让巧云“撞见”他“乱涂乱画”的“证据”。
摘星阁刺客面罩落地的瞬间,峡口传来苍澜军的号角,楚凡望着滚木堆里露出的“虎娃雷”红绸——那是用他幼年穿的虎头靴碎布做的引信,如今混在乱石中,像撒了一地被揉皱的“痴儿梦”,却偏偏成了让对手肝胆俱寒的“杀招”。
马车在颠簸中停稳,楚凡捡起滚落在地的拨浪鼓残片,虎娃的眼睛还盯着他笑——就像当年父亲说的:“虎娃的鼓点,要让敌人听着是童谣,自己人听着是军号。”
此刻残片上的“苍”字沾着血渍,却在晨光里亮得刺眼——未立的世子位终将盖下金印,可比起名分,更锋利的,是这对父子用十年光阴,把“痴儿”的荒唐,熬成了朝堂上最无解的局:你以为他在扮傻,却不知从第一声鼓点起,所有的“破绽”,早是钉进你棋盘的、带糖霜的刃。
“父亲可曾想过,为何马贼偏偏在‘未立世子’时动手?”
战后的峡风卷着楚凡的棉袍,他晃着只剩半面的拨浪鼓,虎娃彩绘上的糖渣落在楚苍澜沾着血渍的甲胄上,“因为他们以为,您会为了护我这个‘未立的世子’,乱了行军章法——却不知,我这个‘傻子’,早拿自己当饵,替您把峡中的伏兵,都引到了滚木底下。”
楚苍澜望着儿子眼中明灭的火光,忽然想起妻子之前攥着他的手说:“凡儿的眼亮得很,别让他的‘痴’,真成了别人眼里的缝。”
他伸手替楚凡拂开额前被血污沾湿的乱发,指尖触到对方袖中硬挺的羊皮卷——展开来,是玄鳞卫昨夜传回的密报,落款处画着个敲鼓的虎娃,鼓面用糖汁写着“未立者,先立局”,遇热后透出的字迹边缘,还留着楚凡咬碎糖人时沾的金箔碎屑。
“你母亲说得对,你的‘痴’,是给世人的‘糖衣’。”
楚苍澜指尖划过密报上的虎娃眼睛——那是楚凡幼时总画歪的部分,如今却在烛火下透着冷锐,像极了当年他在北疆战场,看见敌方主帅中了“假降饵”时,眼里闪过的光。
他忽然解下腰间的虎娃纹兵符,塞进楚凡掌心:“你母亲当年总说,‘凡儿的拨浪鼓,该敲出楚家的震堂声’——现在该让那些人知道,这鼓声里藏的,从来不是孩童胡闹,是咱们楚家‘以弱为刃’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