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挑时机。”谢昭临轻笑出声。
“彼此彼此。”周芷兰也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你留我一命,不就是看中我的价值吗?”
谢昭临眯起眼:“你倒是自信。”
“不是自信。”周芷兰摇头,“是利益。”
“你我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谢昭临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好。”
周芷兰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
“不过——”
谢昭临忽然抬手,一缕黑气瞬间钻入周芷兰的眉心,“我总得留点后手。”
周芷兰浑身一僵,却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可以理解。”
谢昭临收回手,淡淡道:“你若敢背叛我,这缕煞气会直接绞碎你的神魂。”
“放心。”周芷兰微微一笑,“我比你更怕死。”
谢昭临盯着她,半晌,忽然问道:“你就不怕我反悔?”
“怕。”周芷兰向前迈了半步,“但我很确定……”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不想被那些人发现。”
谢昭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没有反驳。
“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当周芷兰终于踏出门槛时,这才惊觉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藏在袖中的左手死死攥着一张皱缩的符箓,那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
方才那一刻,谢昭临身上爆发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她真的感觉到对方要杀她。
好在她忍住了。
——也成功了。
谢昭临注视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指尖摩挲着玉简边缘,一缕黑气渗入其中,玉简表面泛起微光,浮现出文字与路线图。
神识扫过的刹那,她眉梢微挑,来的那名金丹修士竟是徐长明。
当年在合欢宗时,这位外门执事最是“勤勉”,每月初一的巡查从不错过,专挑那些依附宗门的大修仙世家“拜访”。
宗门上层对此心知肚明,却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些“孝敬”最终会有五成流入宗门库房,余下的……就当是给这位“勤勉”执事的辛苦钱了。
“城南李宅、城西柳巷、周家别院……”
百年前这般粗浅的布置尚能糊弄些新入门的弟子,如今……
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时,谢昭临收起玉简,黑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
“咚咚咚。”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节奏两长一短,是她和周芷兰约定的暗号。
取出人皮面具,面具覆面的瞬间,谢昭临的容貌开始扭曲——颧骨增高,眼角下垂,眼角生出细纹。
待最后一丝波动消失时,铜镜中已是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女修,连周身气息都变得平平无奇。
屋外,周芷兰正捧着一个紫檀木匣立在阶下,晨光里少女一袭素白襦裙,脖颈淤痕被雪狐裘巧妙遮掩。
唯腰间一枚青玉禁步泄露些许端倪——那是周家嫡系才有的饰物。
“周家客卿令。”她双手奉上木匣,指尖在匣底某处浮雕上轻轻一叩,“七叔今早才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