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话,先说京城内发生的事。白塔寺方丈福觉,被锦衣卫千户魏寅,捕进北镇抚司诏狱。也未用刑,只是断他水米,五六日过去,福觉表面虚弱,但每日按时打坐念经,甚是规律。
第七日,刑部右侍郎韩秋荣,带吏役来见魏寅,魏寅亲自迎接,韩秋荣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吏部及礼部官儿,请奏皇上,福觉乃礼部考选、吏部任命的僧官,又是德道高僧,常年在皇家寺院宣卷讲经,颇具威望,如今白塔寺主持与众和尚,大开寺门,送面油与门徒、杂粥与香客,一并为福觉请愿,此事影响甚广,锦衣卫本就名声在外,恐引民怨,经皇上口谕,指挥使命我来寻你,福觉嫖妓案,发还刑部调查。”
魏寅听后,说道:“既是如此,我定当遵从,唯有一个要求。”
韩秋荣道:“请讲。”
魏寅道:“福觉入诏狱至今,我还未审过他,可否今日让我审后,再带走?”
韩秋荣想想道:“也未尝不可,但碍于福觉乃佛家弟子,不得用刑,免遭非议。”
他二人,到司衙坐厅,锦衣卫带上人来,头一个是福觉,再带行商上堂,锦衣卫报花名:“你可是焕金珠铺掌柜庄全安?”
庄全安作揖说:“正是不才。”
魏寅问:“你把那日所见详细述来。”
庄全安道:“那日晚间,我宿眠怡花院妓儿月兰房中,三更时分,想要溺尿,见夜壶已满,便出房下楼,院里无人,我站在芭蕉树下小解,忽见一人进来,身穿僧衣,用布巾包头,看地而走,我想哪个和尚这般肆意妄为,胆敢夜行花柳之地,心下起了疑心,偷跟其后,随着上楼,他直接走进花魁棠红的房内,我悄悄到窗下,用簪子顶尖戳破窗纸,往里偷窥,恰见和尚解下布巾,露出正脸,被烛火映的分明,竟是白塔寺福觉方丈,我便急去报官,获在魏千户案下,还望严查。”
韩秋荣道:“商贾之言,岂能采信。”
魏寅不理,只问:“福觉方丈,你怎么说?”
福觉淡道:“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我投生佛法,早将红尘俗欲放下,不必自证,皆由官定罢,阿弥陀佛!”
韩秋荣低道:“我有一疑问,这样的高僧,总要顾忌身份,岂会穿着僧服,大摇大摆进出妓院。”
魏寅不答,问锦衣卫:“那花魁棠红怎地不见?”
锦衣卫回道:“昨日还在,今日房中空荡,细软衣裳俱不见,显是出逃去。”
韩秋荣问:“她逃甚么?”
锦衣卫道:“那就不知了。”
魏寅心晓难定案,却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命锦衣卫带庄全安退下,堂上只余他三人,魏寅道:“我听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福觉道:“自然是的。”
魏寅问:“十三年前,你在白塔寺做住持?僧官也是你?”
福觉道:“住持没错,僧官倒不是我,是早已圆寂的本慧方丈。”
韩秋荣凝神吃茶,听他又问:“你可见过悟净和尚?他是本慧方丈的弟子,生得甚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