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冰渣子抽在脸上,钻心的疼。
公社知青管理站的绿铁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凛冽的风雪,却带不走方倾羽骨子里的疲惫和彻骨的寒意。
空间超负荷使用的代价是惨烈的。她仿佛被抽空了骨髓,眼前阵阵发黑。靠着一股狠劲和仅剩的几缕灵泉雾气强撑着,她才没在陈秀芬和王桂香面前倒下去。
登记信息的更改出乎意料的顺利,盖着新鲜红章的更正证明薄薄一张纸。
陆晏临如刀裁的公事结论,给她撕开了一线喘息之机。
“方丫头,可算……可算踏实了!”王桂香激动地抓着方倾羽的胳膊,又赶紧松开,生怕弄疼了她,“这脸白的,跟雪似的!快回去,婶儿给你熬姜汤!”
“就是,回去好好歇着!陆首长都发话了,我看以后谁还敢嚼舌根!”陈秀芬也松了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嗯,谢谢两位婶子。”方倾羽声音沙哑,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目光扫过前方。
村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目光复杂。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深植于心底的警惕。陆晏临的权威暂时压下了风暴,但人心的暗流并未平息。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空中。王桂香和陈秀芬一左一右护着她,隔绝着那些探询的视线。
与此同时,村尾那个刚刚被生产队临时征调,用来堆放杂物的破旧柴房内。
林娇骄缩在角落一堆散发出霉味的干草堆里,破旧的棉袄裹着全身,却挡不住四面透风的寒冷与怨恨。
村民们鄙夷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唾骂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完了?不!绝对不能完!
她娘还被关着,这大冷天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方国栋整天只知道倒哀怨口,喝口茶都要支使她泡,把下人遣了大半说是节省开支,自己却还非得抽大中华充脸面......
她不好过,方倾羽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躲在这里过小日子?那她也别想好过!
那双充满愤怒和恐惧的眼睛,在昏暗中倏然亮起饿狼般幽光。
天刚擦黑,公共水井边几个端着脏水盆的妇女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听说了没?柴房关着那个?叫方芳的?”
“咋没听说!闹得那叫一个难堪,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活该!心黑着呢!连自己亲姐都要害!你看她把方倾羽那丫头逼成啥样了?差点就毁人家一辈子!”
就在这时,一个怯怯的、带着浓重南方口音的声音插了进来:“婶子们,打水呢?”
林娇娇不知何时溜到了水井边,手里也拿着一个破旧的小木盆。脸上堆着前所未有的谦卑和讨好,眼巴巴看着为首的碎嘴婆子赵大脚。
赵大脚是个矮胖女人,仗着男人是村里小队记分员,平日里就爱传闲话摆架子。
此刻见是柴房里那位“名人”,三角眼一斜,嗓门拔高带着明显的嘲讽:“哟,这不是沪市来的娇小姐吗?咋地?不在那柴房养尊处优,跑出来跟我们这些粗人抢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