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清放下东西,脸上一片如释重负的神情,“先时主母重病,看重我让我管了几年家,虽然我眼皮子浅,手段也不够,幸而勉强支撑着内宅没让出什么大纰漏。
现在,总算国公府有了新主母,我也能卸下肩上的重担,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如此说着,她回身还看了楚嫣然一眼。
“夫人,这掌管中馈的事儿原是翠微院的二奶奶的职责。
若不是前两年她身子不好,内宅里的账头也落不到我手里。她比我管家的本事可强多了!
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光可以传我来问,二奶奶也是个知事儿的,比我懂得还多!”
苏月清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毫不犹豫地将当家理事的权力交出去。
言语间却给楚嫣然下了无数绊子。
新婚夜就连罚两个有头脸的内眷立规矩,还把一个拿二等份例的丫鬟打了个半死。
还没敬茶,便急吼吼地把管家权也牢牢抓在手里。
国公府不论主子,还是下人们,无不觉得这个新主母刻薄寡恩,真无愧于她的出身!!
“祖母!!”
果然,站在堂下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忍不住迈步走了出来。
众人转头,却见崔氏挣脱了自己夫君的拉扯,走到了中堂前。
先向着卫老夫人拜了一拜,又拜过了公爹,这才道:“父亲大人的续弦楚氏,为人刻薄恶毒,肆意惩罚内宅女眷,还犯下新婚大忌。”
崔氏瞪着楚嫣然,昨晚她可是在下人们面前被罚跪了足足一个时辰。
她在家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嫡出小姐,虽高嫁到国公府,但是夫君却从未与她红过脸生过气。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楚嫣然不过一个卑贱的商贾之女,以她的眼界心思若是接了管家之权,整个内宅恐怕都要被她搞得乌烟瘴气!
崔氏咬着唇,背挺得笔直。
“她不被休弃出府,就已经是祖母与父亲的大度,还妄想管理内宅?简直不知廉耻!”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家,被一个商户女胡乱折腾,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依媳妇说,她就应该自请到家庙里去修行,吃斋念佛为咱们府上祈福,以消除她带进门来的秽气!”
崔氏嫁过来之前,自然也听嬷嬷们教导过如何人事。
知道男子避讳女人的月事,怕那脏腥的秽物冲了自己的运势。
如今看来,老天爷都不愿意让楚家那女人嫁进府中,所以才会让整个送嫁队伍,包括她自己,状况频发。
“祖母难道没听过坊间的那些俗语么?”
崔氏觉得只要自己再加把火,便能把楚嫣然从主母的位子上推下去。
苏姨娘没本事,只知道乖乖地把掌管中馈的权力交出来。
哪像她,又聪慧又有手段。
为了国公府的名声,不惜与新继母撕破脸!
将楚嫣然送去国公府在远郊山里建的家庙忏悔,永世不得回府。内宅又不可一日无主!
苏姨娘既然交出了账本对牌,想必祖母也不会让那个狐媚子妾室再收回去。
祖母年迈,两三个厚厚的账本她哪有精力去看?
到头来,肯定还是要自己受累,接手这近千口子人的内宅事务!
崔氏心里不免叹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