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夫人发怒摔了茶盅。
地下站着的众人全都屏息垂头,但心里不免各怀鬼胎。
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却心有戚戚。
都以为国公府是个繁华似锦,丰衣美食的贵胄人家,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觉到其中的可怕!
靖安堂内静得简直能听到绣花针跌落的声音。
楚嫣然站在中堂正中,别说敬茶,就连叩拜行礼,卫老夫人都不愿意领受。
无怪卫老夫人生这么大的气。
女人的月事历来被视为污秽之物,来月事的女人不准入祠堂,进庙宇,更不准拜堂成亲。
坊间一直有种俗语流传:骑马拜堂,家破人亡。
这其中的“骑马”便指代女人的月事。
楚嫣然这场婚事,几乎将所有的禁忌都踩了一遍,即使她带了无比丰厚的嫁妆过来,卫老夫人依然觉得她是个败坏国公府气运的丧门星!
卫老夫人恨不得立即扔一条白绫子给这新妇,让她找个地方吊死,好把带进府里的灾祸全都带进棺材里去!
一片静谧的靖安堂,忽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梧桐院的丫鬟素锦搭了帘子,卫世勋同着苏月清一同走了进来。
“啊……我们终究是来迟了,还请老夫人恕罪!”
看着满屋子鸦雀无声的众人,苏月清妆容精致的脸上,适时地显露出一丝窘态。
“世勋大婚夜不在宁睿堂,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
卫老夫人满腔的火气正无处发泄,苏月清正好撞上来,她便指着苏月清的脸斥责起来。
“定是你又做了什么狐媚子的勾当,勾引了他去。故意不守时过来请安!”
“老夫人,冤枉啊!”
苏月清连忙跪下,红了眼眶。
“昨天夜里主母让我在万读斋跪了一个多时辰的规矩。您又使丫鬟去我院里,让我把账本、对牌交给主母。
平日里账本都是交给我的大丫鬟鹿鸣收着,鹿鸣被打了二十板子去了半条命,我哪里还忍心让她再跟着我挣命?
所以我整了一夜账目,直忙乱到丑时,国公爷却突然到了我院子里。”
她偷偷侧头望了一眼卫世勋,见他冷着脸,并没有阻止她说下去的意图,这才将鬓边垂下的一绺发丝撩到耳边,接着道:“国公爷心情不好。在新主母那里险些撞了红,才到我那里歇着……
所以,我才起得晚了,还请老夫人怜惜。”
说完,白皙的脸上忽地涌起两朵红晕,连忙又朝着卫老夫人盈盈拜了下去。
“住口!”
卫老夫人最看不上苏姨娘轻狂的样儿。
方才进门时,就看到苏月清那般扭腰摆臀腿脚难迈的姿势。
成了亲、经了人事的妇人又有哪个瞧不出来?
昨夜国公爷憋了满腔的欲火,还能不由着劲儿地折腾她么?!
现下靖安堂里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小姐,若是让她再说下去,两个女孩子的脸儿还要不要了!
苏月清被斥责,也不着恼。
身后的丫鬟素锦将一叠账本与一副半尺长的牙牌,交到她手里,她又双手捧着膝行几步奉到了卫老夫人桌上。
“老夫人,这是咱们府上的账本与对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