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楚嫣然的话像平地一声惊雷,把中堂内外的人都吓得不轻。
高嬷嬷赶紧上前求情。
“咱们府上历来都没有报官的先例啊!漫说妾室们不能到衙门去抛头露面,就连府上的丫鬟婆子有了错,也不过家法打几板子,或是革几个月的银米,或是送去乡下配人,也没有让衙门来锁人的!”
程嬷嬷在外头跪着,脸皮虽疼得厉害,心里却一阵想笑。
在榆林楚家时,高嬷嬷原本有计划教导楚嫣然如何处置内宅犯错的仆人,可她却阻挠了下来。
国公府有苏姨娘管着家,她这个嫡妻只管坐在位置上,做个散财的菩萨就够了。
“府里能接触到库银的,一个是账房的王大先生,另一个便是苏姨娘,若是没有他们里内外合,程嬷嬷能偷窃出国公府的库银?我是不信的!”
“啪!”
楚嫣然的话刚说完,只听得暖阁内传出杯盏被砸在地上,四散碎裂的声音。
卫世勋怒气冲冲地扶着博古架走了出来。
他被楚嫣然砸了喉骨,如今声门气道肿得完全说不出话,只伸手指着楚嫣然“嗬”“嗬”地嘶吼。
“国公爷!求您做主啊!”
外头跪着的程嬷嬷盱见帘子下头那双穿着官靴的脚,立即又痛哭着嚷起来。
“万万不可让五夫人受了冤屈,咱们国公府的小姐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是市籍贩家的作派,动不动就往官衙去丢人现眼!!”
她知道国公爷瞧不上这续弦的楚氏,楚嫣然偏偏又三番两次要整治国公爷心尖儿上的苏姨娘。
明明只是二十两银子的小事,她竟是要闹到京城内外人尽皆知的地步!
这不是明摆着让国公府出丑么?!
程嬷嬷觉得自己的哀求,绝对能说中国公爷的心思,区区二十两银子,平日里府上浪费的瓜果梨蔬,每日里也不止二十两了!
心里正自得意。
突见正堂的帘子猛地揭开,露出卫世勋微微发福的身段,“拖到二门外头……”
卫世勋气声嘶哑。
一旁伺候着的高大娘不敢抬头,只得拼命支棱起耳朵听着。
“乱棍打死!!”
卫世勋的话一出口,众人皆惊。
就算个寻常婆子也不能因偷盗了二十两银子,就把人杖毙,更何况程嬷嬷是老夫人院里的老奴,专门挑出来给正房管规矩。
“国公爷!我冤枉啊……”
程嬷嬷尖叫分辩,却被高大娘带了两个粗壮婆子堵了嘴,立时拖了出去。
……
宁睿堂终安静了下来。
府医此时也背了药箱赶来,给卫世勋诊治一番。
只说咽喉红肿,可能是肝火旺盛。
当即拟了方子,开了两副败火利咽的药。
凉夏送了府医离开。
清秋则进到里面卧房去铺床展被。
心里免不了一味求神保佑,让小姐跟国公爷顺顺利利圆房。
今日明明是小姐大婚的好日子,怎么会碰到这么多麻烦事?!
说到底都怨老爷和小姐的两位哥哥,上赶着把小姐送到国公府来受气。
历来高嫁的媳妇在夫家都要受许多年的欺负。
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
陕甘州府有多少青年才俊都巴巴地托了最好的媒人过府提亲,小姐都不答应!
清秋猜想自家小姐一定在等她青梅竹马的周砚秋吧。
可惜……
将床幔四角的红枣花生扫进簸箩,清秋不由得转头瞧了一眼灯影儿里那已经有些发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