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的宁静,与煤矿上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从沈秀兰上次压下赵德柱的风波,又开辟了新的采掘面,矿上的效益就像是坐上了火箭,每日拉煤的卡车络绎不绝,账上的数字也一天比一天喜人。
这天下午,沈秀兰正在矿上简陋的办公室里核对近期的出煤量和销售单据。
阳光从布满灰尘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桌上投下一片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煤灰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发胶和劣质香烟混合的气味涌了进来。
沈秀兰没有抬头,她知道来人是谁。除了李文博,没人会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到来。
“秀兰,忙着呢?”李文博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里夹着一根“大前门”香烟,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他身后跟着的,是亦步亦趋的赵德柱。赵德柱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眼神却在沈秀兰和李文博之间游移不定。
沈秀兰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抬起眼帘,平静地看着他:“李老板来了。”她刻意用了疏远的称呼,不轻不重地提醒着两人的关系。
李文博似乎毫不在意,他自顾自地拉开沈秀兰对面的椅子坐下,将烟灰弹在地上,身体向后一靠,用一种指点江山的语气开口:“秀兰,我看了最近的账,不错,很不错。你一个女人家,能把矿上管成这样,不简单。”
他先是夸赞,话锋却一转,“不过,咱们不能满足于这点小打小闹。我琢磨着,咱们得把摊子铺得更大一点。”
沈秀兰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末,没有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我最近托关系联系上了市里几个大厂,他们一个冬天的用煤量,就顶咱们现在半年的产量。”
李文博身体前倾,双肘撑在桌上,压低了声音,显得既神秘又充满诱惑,“但是,要拿下这笔单子,咱们现在的产量肯定不够,得加机器,加人手,把那几个废弃的老采掘面也重新开了。”
他看着沈秀兰,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这可是一大笔投资,少说也得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五万块。这笔钱,我来出。机器、人手、关系,都由我来搞定。秀兰你呢,毕竟是个女人,整天在矿上风吹日晒的也不像话,以后就在家带带孩子,每个月等着分红就行了。”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加大投资,扩大生产,听起来是为煤矿好。
但其中的陷阱,沈秀兰一听就明白了。他出钱,他找人,他跑关系,那这煤矿的话事权,自然而然就落回了他手里。
而她沈秀兰,就会被架空,变回那个只能依附于他、等着他施舍零钱的女人。
这和上辈子何其相似。他总是用这种画大饼的方式,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李老板真是大手笔。”沈秀兰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放下茶缸,手指在粗糙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这可是大事,我得好好想想。”
一旁的赵德柱见状,立刻帮腔:“哎呀,经理,这还有什么好想的?李老板这都是为了咱们矿好!再说了,这跑关系、拉订单的事,都是男人们在外面闯的事,你在矿上管管后勤还行,真要出去跟那些大厂长喝酒拍板,那……那怎么行呢?”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轻视,眼神里全是“女人就该待在家里”的理所当然。
沈秀兰的目光冷了下来,她转向赵德柱,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赵队长,我记得上周的工资表是你核的,有两个临时工的工时算错了,少算了半天。这事你处理了吗?下井的安全条例,你组织大家重新学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