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凉门把的瞬间——
包厢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
赵向也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他脸色是一种夸张的、混合着惊惶和狠戾的扭曲,他骚包的印花衬衫前襟,赫然被大片刺目、粘稠、还在不断向下滴落的鲜红浸透!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奢华的包厢里弥漫开来!
“阿晏!出事了!那小子他妈的疯了!”赵向也的声音又尖又厉,带着刻意的惊慌失措,他的目光扫到僵在门口的宋悦,像是才看到她似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换上一种“糟糕透顶”的懊恼表情,“操!你怎么还在这儿?!”
宋悦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她顺着赵向也冲进来的方向,目光越过门框——
陆怀宴!
他背靠着走廊冰冷的、装饰着繁复花纹的墙壁,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向下滑。
他的左手死死地、徒劳地捂着自己的腹部,那里插着一把水果刀!只露出黑色的刀柄!鲜红得刺眼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他指缝间、从刀柄周围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洗得发白的T恤下摆,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滩迅速扩大的、粘稠的血泊。
他艰难地抬起头,脸色是死灰般的惨白,嘴唇因失血而呈现出青紫色,目光穿过弥漫的血腥气,越过门口惊慌失措演戏的赵向也,直直地、死死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锁在宋悦身上。
“陆怀宴——!!!”宋悦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餐厅优雅的宁静。她像疯了一样想冲过去,却被身后的陆淮晏一把紧紧抱住!
“放开我!放开我!!”宋悦拼命挣扎,泪水瞬间决堤。她看到陆怀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口的鲜血从他嘴角涌出。
“宋悦!冷静点!”陆淮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故作镇定的焦急,“向也!快!快打120!报警!”他一边死死禁锢住疯狂挣扎的宋悦,一边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似乎要去拨号,眼神却冷静得可怕,飞快地与门口的赵向也交换了一个眼神。
宋悦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浑身冰冷,视线模糊。她看着陆怀宴的身体无力地顺着廊柱往下滑,看着他沾满血的手徒劳地伸向她的方向极度的惊恐和悲痛冲击着她的神经,眼前一黑,她彻底失去了意识,软倒在陆淮晏怀里。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似乎看到陆怀宴那双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最后望向的,是陆淮晏的方向。
他的嘴唇极其微弱地动了动,无声地、清晰地,对着他那从未相认、却注定要夺走他一切的哥哥,吐出了生命最后的三个字:
对……不……起……
10.
宋悦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中醒来。入眼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和吊瓶冰冷的反光。陆淮晏坐在床边,银丝边眼镜下的眼睛布满红血丝,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担忧。
“你醒了?”他的声音沙哑而温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
“陆怀宴呢?!”宋悦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陆淮晏脸上瞬间布满沉痛,他垂下眼,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不忍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宋悦,你要坚强。怀宴他伤得太重了送到医院时,就已经……”他艰难地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哽咽,“……没了。”
“不可能!”宋悦目眦欲裂,疯狂地摇头,“是赵向也!是他捅的刀子!我看见了!他衣服上有血!”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陆淮晏用力握住她颤抖的肩膀,眼神沉痛而“真诚”,“是赵向也干的!那个疯子!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看上了你!”
他语速加快,编织着精心设计的谎言,“那天在餐厅,他私下威胁怀宴,让他离开你,怀宴不肯他们就起了冲突。赵向也那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他随手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愤怒又无力的表情:“赵家的势力太大了。在A市一手遮天。赵向也杀了人,赵家动用关系,硬是把这事压了下去!说成是互殴失手!”他痛苦地闭上眼,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煎熬,“我当时拼命阻拦,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可是,还是没能救回怀宴……我也差点被赵家的人灭口!好不容易才把你从他们手里‘救’回来……”
他睁开眼,看着宋悦惨白失神的脸,声音带着蛊惑的温柔和“后怕”:“宋悦,赵家现在还在外面疯狂地找你!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太危险了!听我的,暂时住在我那里,避避风头,等事情平息了再说,好吗?”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保护欲”。
巨大的悲痛和陆淮晏编织的、关于赵家滔天权势的恐怖故事,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宋悦。
她失去了唯一的依靠陆怀宴,对赵向也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而眼前这个“救命恩人”陆淮晏,成了她溺水时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陆淮晏在A市的别墅倒是奢华,宋悦被安置在装修布置精美的房间里。窗户装了坚固的防护栏,门外有沉默的佣人“照顾”。
陆淮晏对她极尽温柔体贴,模仿着陆怀宴的语气叫她“宝贝”,事无巨细地安排她的生活,试图用物质和虚假的温情抚平她的伤痛。
宋悦却是不为所动,心中的恨意与日俱增。
她恨赵向也,恨赵家,也恨这个将她关在金丝笼里、却顶着一张与陆怀宴如此相似的脸的陆淮晏。
她将无处发泄的恨意,扭曲地转嫁到了陆淮晏身上。
她对他冷漠,抗拒他的触碰,砸碎他送来的东西。陆淮晏起初还耐心“安抚”,扮演着深情的角色。
一个混乱的、充斥着泪水和绝望嘶喊的夜晚之后,宋悦发现自己怀孕了。看着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杠,她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她看着镜子里苍白浮肿的脸,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只觉得无比的肮脏和讽刺。
她的学业,她的未来,她还没来得及绽放的青春,连同她对陆怀宴所有的爱恋和回忆,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和这个牢笼彻底碾碎了。
她认命了。
像一朵被强行折下、插在名贵花瓶里的野花,迅速失去了生机。
她对陆淮晏的态度从激烈的抗拒变成了彻底的漠然,仿佛他只是空气。对于那个在她腹中孕育的孩子更是视若无睹。
陆漪涟出生后,宋悦拒绝抱他,也拒绝喂他。她像一个精致的、没有感情的人偶,活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
陆淮晏扮演着陆怀宴的角色,笨拙地学着照顾婴儿,将小小的陆漪涟抱到宋悦面前,模仿着陆怀宴的语气:“老婆,看看我们的宝宝呀?他叫涟儿……”
宋悦只是漠然地转过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吐出冰冷的字眼:“恶心。”
“拿走。”
陆淮晏闻言垂下眼,眼底的温情化为了深沉的阴郁。
他不再强迫她看孩子,只是抱着哭泣的婴儿,一遍遍低声哄着,眼神却冷得像冰。他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但孩子是必须要有的,不然又能用什么来留住宋悦呢?
陆漪涟三岁那年,毫无征兆地发起了高烧,很快便陷入昏迷,浑身滚烫,小脸烧得通红。家庭医生束手无策,连病因都查不出。
陆淮晏抱着气息奄奄的儿子,看着依旧漠然坐在窗边、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的宋悦,巨大的惊慌和焦躁几乎将他撕裂。
他想起了苏家。
想起了当年苏老爷子那句冰冷的判词:“此子有债,不得多留。”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陆淮晏。
他抱着浑身滚烫的陆漪涟,不顾一切地驱车赶往苏家的古老宅邸处。
他跪在冰冷坚硬的台阶上,对着苏家紧闭的、雕刻着繁复符文的沉重大门,一遍遍地磕头,额头撞击出沉闷的响声,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石阶,
“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他嘶声力竭地哭喊,充满了绝望和偏执,
“求求您!苏老爷子!求求您救救我的涟儿!”
沉重的木门终于缓缓开启一条缝隙。须发皆白的苏老爷子站在门内阴影处,看着台阶上磕头磕得满脸是血、状若疯魔的陆淮晏,缓缓摇头,声音苍老而缥缈:“孽债难消,强求无益。此劫乃命中注定,他替你陆家承了祖业之孽。便是救回,亦是饮鸩止渴,终成你此生难偿之孽障。”
说罢,苏老爷子又笑了笑,“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就不怕夜长梦短之时你的血亲上门来追魂索命吗?”
“我不管!!”陆淮晏猛地抬起头,鲜血糊满了他的脸,那双与陆怀宴如出一辙的桃眼里,只剩下不顾一切的疯狂,“只要能救活他!什么代价我都付!什么孽我都担!苏老爷子!求您!!”他又重重地将额头砸向冰冷的石阶,“求求老天啊!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别锁我儿子的命啊!!!
“我的老婆会生气的!!!她会恨死我的!!!”
苏老爷子看着他额头上狰狞的伤口和眼中毁天灭地的执念,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罢了,救他,可以。但你需谨记,此子日后,切莫再让其生母近身。否则,前缘孽债,必生反噬。”
陆淮晏如蒙大赦,抱着儿子疯狂磕头:“谢谢!谢谢您!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靠着苏家秘术,陆漪涟捡回了一条命。陆淮晏抱着昏睡中呼吸平稳的儿子回到别墅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疲惫不堪地走进卧室,却发现宋悦没有睡。她穿着单薄的睡裙,静静地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背影。
听到脚步声,宋悦缓缓转过身。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空洞和漠然,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通透的平静。
陆淮晏下意识地想开口,想用模仿了无数次的、属于陆怀宴的那种温柔又带着点傻气的语调说:“宝贝,你看,涟儿没事了,我们……”他想告诉她,他为了他们的儿子付出了多少,经历了多么可怕的夜晚,他有多害怕失去……
她看着陆淮晏怀里安然沉睡的陆漪涟,又看了看陆淮晏额头上凝固的血迹和布满血丝的、带着劫后余生狂喜的眼睛。
她忽然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很淡,很疲惫,却像拨开了重重迷雾,显露出一种久违的清醒。
“陆淮晏,”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寂静的夜里,“别再装了。”
宋悦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锉刀,一点点锉掉陆淮晏精心构筑多年的伪饰。
陆淮晏的呼吸猛地一窒,瞳孔骤然收缩。他抱着儿子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怀里的陆漪涟似乎被勒得不舒服,在睡梦中发出了细微的嘤咛。
“别再,”宋悦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无尽的疲惫、冰冷的嘲讽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死寂,“用他的语气叫我‘宝贝’。”
“别再学他的样子说话。”
“别再模仿他看人的眼神。”
“别再……扮演他了。”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陆淮晏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继续伪装,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宋悦走到他面前,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镜片后那双骤然缩紧的瞳孔,仿佛要穿透那层伪装,看清他灵魂深处的卑劣和扭曲。
“好累啊。”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陆漪涟沉睡着的小脸,动作带着一丝迟来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眼神却依旧苍凉,“我认命了。反正……”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解脱,
“反正我年纪也大了,再也回不了学校了。”
宋悦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死一般的寂静,陆淮晏抱着儿子的手臂骤然收紧,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所有懵懂、只剩下冰冷清醒和认命疲惫的女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精心编织的、模仿陆怀宴的温情假面,好像从来就没有实现。
他怀里的陆漪涟,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仿佛感应到了父母之间那无声的、冰冷的、从此再也无法弥合的鸿沟。
——
补完了前情,陆淮晏小时候的番外可能会写。是的,这是一个替身故事,陆淮晏是陆怀宴的替身,17年后17岁的陆漪涟也仍旧是当年陆怀宴的替身。
陆淮晏本质是个爱宝宝爱老婆的怨夫人设,不算那种强制爱霸总。至于宋悦为什么后来变得傻傻的,因为绝望了,反正也挣扎不了就变成傻傻的娇妻好了。
宋悦天生就是双夫侍候的命格,陆淮晏的妈妈也在陆淮晏小时候临死前告诉了他,在陆漪涟长大后陆淮晏感觉出他儿子对自己妻子不对劲的时候就又去了趟苏家。
依旧是苏老爷子,老爷子和他说,你本身就不是宋悦命格里的夫侍之一,你只不过是顶替了陆怀宴的位置罢了。陆淮晏就问老爷子说,宋悦真的是双夫共侍一妻的命吗,可以改吗?苏老爷子就冷笑说,她身体之所以这么不好,就是因为你强行顶替了陆怀宴的位置,你现在还想强行逆转她的命格,你是想让她死的话,那你就这么做吧。
然后陆淮晏就认清了宋悦必定会有两个丈夫的事实,但他也无法接受,心里一直都很忐忑,所以也一直不想让宋悦出去。
反正后来知道了宋悦的另一个丈夫的位置会是自己的儿子陆漪涟,陆淮晏心理很复杂,很扭曲,但他本来就够扭曲的了,又是个妥妥的怨夫,与其让别人占据了她心里的位置,不如让自己的儿子做她的男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