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阿彩的话,“骨头在‘唱’”,以及老吴那句“有些声音,火都灭不掉”。
焚烧尸体的高温,竟然无法完全抹除频率的残留,反而使其以另一种形式(共振)被“读取”。
那么,《夜风低语》最后一期主持人的死,和小舟母亲遗像在同一分钟“显影”,就绝非巧合。
主持人的死亡,或许就是信号发射的“献祭”仪式的一部分,她的骨骼,她的身体,成了信号的某种载体或增幅器,而“银影Ⅲ型”相纸,则是捕捉这种“残响”的媒介。
一切都指向一种基于声音和频率的、他闻所未闻的诡异技术。
沈默的目光落在《夜风低语》的播出日志上,最后一期主持人的死亡时间标记的异常清晰。
他拿出手机,调出自己拍摄的小舟母亲那张遗像的照片,查看详细信息。
拍摄时间,精确到秒。
两个时间点,分秒不差。
就在此时,他右耳内那增生的耳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一根无形的针扎了进去。
他强忍着没有叫出声,但视野再次出现了轻微的扭曲。
这一次没有幻视,只有一种感觉——他感觉到了那张网。
它不再是暗红色的视觉图像,而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压迫感,像一张浸透了水的巨网,沉甸甸地覆盖在城市的上空,缓慢而稳定地搏动着。
他,和其他潜在的“接收者”,都是网上的猎物。
他必须赶在自己彻底变成下一个牺牲品之前,找到那个源头,切断它。
他开始在地图上标记出三名死者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以及他们最后被发现的地点。
三个地点在地图上构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而北郊的信号塔群,恰好位于这个三角形延伸出去的某个区域内。
范围太大了,仅凭这点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耳中的刺痛感时强时弱,像一个不详的倒计时。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传统的罪犯,而是一种无形的、弥漫在空气中的力量。
他所有的法医学知识,在这种匪夷所思的攻击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一种全新的视角,去俯瞰这场正在发生的、无声的屠杀。
他不能只盯着这几个孤立的死亡案例,他需要知道整个城市的“背景”是什么样的。
在这场致命的广播开始之前,这座城市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它又是在何时,如何开始变得“异常”?
他盯着地图上那片广阔的北郊区域,眉头紧锁。
他是在观察几棵被怪病侵蚀的树木,可他真正需要的,是一张记录了整片森林水文、土壤、气候变化的详细图谱。
一张……关于这座城市声音的,历史图谱。
就在他陷入沉思,感到束手无策时,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那是一封新邮件的提示音。
发件人的地址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标题只有一个字: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