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遍遍拆解、重组那七道看似杂乱的弧线,直到凌晨时分,一个念头闪过。
如果这不是一个单纯的符号,而是文字呢?
他立刻调出古文字数据库,尝试用古篆的变体去套用。
一个小时后,他成功了。
七道弧线可以完美地拆解为三个扭曲的古篆变体:“无”、“痕”、“判”。
无痕之判。
沈默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不是诅咒,这是一份来自地狱的判决书。
他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点:法医报告确认,周振国胸口的刻痕是用他自己的指尖完成的,没有任何工具介入。
要在坚硬的胸骨上用指甲刻出如此深邃的痕迹,所需的压力至少是800牛顿,这相当于一台小型液压机瞬间的冲击力。
他迅速在纸上进行物理计算,反向推导施加这个力所需要的动能。
结果显而易见,单纯的肌肉收缩绝无可能。
唯一的解释是——某种巨大的势能,通过皮肤作为介质进行传导,并在指尖处瞬间释放。
就像苏晚萤说的,铜,可以“导念”,或许也能引导能量。
次日清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刚刚趴下不到一小时的沈默惊醒。
是局里的紧急通报:周文海的儿子周明远,于凌晨时分试图闯入市局物证室,被当场抓获。
审讯室里,周明远始终保持沉默,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沈默隔着单向玻璃观察着他,忽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周明远的右手上。
那只手无力地搭在桌沿,掌心处有一片不甚明显的轻微红肿,皮肤的纹理似乎与周围不太一样,隐约呈现出一种极淡的、环状的凸起。
一个可怕的猜想让沈默头皮发麻。
他立刻申请了对周明远的紧急身体检查。
法医中心的检查结果,印证了他最不愿看到的推测。
在高倍显微镜下,周明远右手掌心的表皮之下,一层全新的、陌生的指纹正在缓慢生成,其纹路,与他父亲周文海留在袖扣上的那枚“再生指纹”,完全一致。
袖扣自始至终都封存在物证袋里,周明远根本没有接触过它。
这意味着,那股被称为“执念”或“物蚀”的力量,已经脱离了最初的介质,开始通过更深层的链接——血缘,或者同样强烈的悲愤情感——进行“定向污染”。
沈默抬头望着窗外不知何时聚拢的阴云,城市的天际线被压得灰暗而沉重。
他终于彻底明白,这早已不是一桩案件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正在无声蔓延的“现实溃烂”。
他转身快步走向法医中心的数据分析室,必须立刻、马上重看一遍周明远掌心再生指纹的高清影像资料,他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那诡异的纹理深处,仿佛还藏着比指纹本身更深邃的秘密。
电脑屏幕亮起,他调出刚刚存档的视频文件,按下播放键,影像开始循环,那片皮肤下缓缓浮现的环状纹路,在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扭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