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醒来时天已大亮,她转动颈椎,听到脖子里发出轻微声响;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的床褶,那儿保持着一个凹陷,仿生体温所残留的余热还没散去。
伸手摸了下那块床单,手心贴着稍微温暖的布料,感受到那片区域正逐渐变凉。她让手指在那儿停了一瞬,然后才缓慢收回。
她坐起来,头发挂在肩侧,随着身体动作轻轻晃动,但没有马上离开床,只是微仰头看向房顶。
身心还留着些倦意,脑子并不清醒。昨夜的记忆在她脑中来回闪现,最终停留在他倒下那段插曲上。那时候她真担心他再也起不来,可幸好只是暂时休眠。想到这里,她用手臂撑着床,轻轻呼了一口气。
如往常一样,她知道扬西肯定先一步去准备早餐,自从上次她提醒后,他再没有忘记过。
他比普通人更善于管理时间与行动顺序,从起床到下厨房再到摆好餐具,总是无缝衔接,精确又干脆。明达心底对这份“精确”已见怪不怪,可今天,她隐约出现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似乎少了某种更自然的温度。
她一边小幅度活动肩颈,一边走进洗手间。
镜子里映出她的面容,眼底浮现浅淡血丝,头发有些散乱。她尝试抓紧发尾,想让自己恢复成白天该有的模样。洗了把脸后,才感觉自己逐渐找到平时的节奏。
走出房间时,玄关传来脚步声。他踩着轻薄的仿生足底,发出与木地板的摩擦声,规律到几乎听不见。
明达走向餐厅,灯光自动识别到她的到来,调节成偏暖色调。桌上摆着两套餐具,对面那套显然是给她准备的,碗里冒着雾气。她稍稍侧头,就能看见牛奶壶、切片面包,还有那一盆热汤。
扬西在旁边替她拉开椅子,他站得挺直,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脸上,像在等待她的指示。见她已经安稳坐好,他才开口:“明达小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说话时,眼睛直勾勾看着她,一眨不眨。
明达把手心摁在碗边缘,汤面散发淡淡香味。她看着那层热雾轻轻翻腾,过了两秒才答道:“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你这阵子不稳定,让我担心。”
“担心”这个字眼让他肩膀的线条松开一些。他微侧身体,把牛奶壶拿起来,给她的杯子倒满。
杯沿和他手指距离很近,碰到她的食指时,他并没有收回手。她也没有避开,只让那触碰短暂存在。
两人默契不再提昨晚不愉快的片段,仿佛这种动作就能象征“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