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生效。触发“善恶对冲机制”,正向能量冲击异常代码……】
屏幕突然炸开一片金光,乱码像被撕裂的蛛网般散开,其中几个字符“BUG-073”闪了闪,被林文清亡魂消失时飘出的白光裹住,竟一点点褪成金色。我眯眼细看,金光里浮出一行字:【时间锚点异常:2024年7月24日,能量流失12%】——今天。
“这是……”我刚开口,张判官突然按住我,他的眼神第一次这么亮,“别碰!这是轮回系统的底层代码,她的善举撞破了病毒伪装!”
我突然想起什么,翻到手册最后一页,那个撕掉的角落边缘,残留的半行字被金光映得清晰了些:“当善举成为BUG的养料,判官需……”后面的字像被虫蛀了,只剩几个模糊的笔画。
上午的审判结束后,我趴在桌上打盹,手机里阳间的新闻推送跳个不停。某医院的植物人醒来说着1998年的世界杯,某中学的时钟倒着走,指针在“14:23”处卡了三次——那是我昨天审理家暴案时,女亡魂说的被打时间。
“时间紊乱在加速。”张判官把一份新卷宗拍在我桌上,“下午这个,你可能认识。”
卷宗上的照片差点让我从椅子上弹起来。赵晓,人事部的赵姐,昨天还把我叫到办公室,偷偷往我手里塞了袋护肝片:“小陈,你上周加班记录我删了两小时,别熬太狠,地府的班比阳间还卷?”
【系统提示:亡魂与判官存在直接工作交集,建议启动异地审判。】
手环红得像团火,电流“嗡”地窜上胳膊。我捏着卷宗,指腹蹭过赵姐的照片——她眼角的痣和我妈一模一样,我妈总说“加班哪有命重要”,去年冬天就是因为抢着给我送羽绒服,在路口摔了一跤。
“拒绝异地审判。”我敲下这行字时,手环的电流突然变猛,疼得我差点咬碎后槽牙。但这次我没闭眼,盯着屏幕上弹出的乱码——【BUG-073关联人物:陈默(阳间ID:XM-734)】。
XM-734,是我大学时做志愿者的编号。那年在儿童医院陪护,73号床的小男孩叫乐乐,白血病,总说要等我带奥特曼给他——后来他没等到,去世那天是7月3日。
乱码里突然跳出段视频,是赵姐的电脑屏幕。她盯着我的加班记录,手指悬在“删除”键上犹豫了三次,最后咬着牙按下去,嘴里嘟囔着:“这孩子黑眼圈比熊猫还重,再熬下去该像73床那娃一样垮了……”
手环的电流猛地断了。屏幕上的“BUG-073”正在变形,笔画扭曲着,慢慢凑成“乐乐”两个字。
下午三点,地府的时钟“咔”地停了,秒针卡在15:00的位置,纹丝不动。张判官的茶杯里,茶水冻成了冰,冰里冻着片茶叶,像片蜷缩的叶子——像乐乐最后一次化疗时,攥在手里的那片银杏叶。
我握紧判官卡,卡面的云纹硌着掌心,有点疼,却让人踏实。手册撕掉的那页角落,我突然想起昨晚打盹时,似乎摸到过一点凸起的刻痕——那不是虫蛀的,是有人用指甲刻的。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盯着屏幕上还在闪烁的乱码,低声说,“林医生的善举,赵姐的私心,还有乐乐没等到的奥特曼……都不是你能啃的养料。”
判官卡突然发烫,烫得像那年乐乐握过我的手——他临终前说:“哥哥,善良的人不该吃苦。”
审判庭的门“吱呀”开了条缝,赵姐的亡魂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袋护肝片,笑起来眼角的痣跟着动:“小陈,判吧,我不后悔。”
我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手环不知何时灭了。而审判庭顶上的警示灯,第一次透出了暖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