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满是悲伤和悔恨,这还是黄涛头一次听到张秦如此有感情的言语,原来他有妻子有女儿,女儿尚在人世,妻子已成为亡魂。
张秦的语气中满满怀念之情,他颓丧的坐在崖边,看着天边那一抹红艳艳的残阳,闷了一大口酒,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十娘,都是我不好,对你疑心太重,生了暗鬼,导致我们夫妻缘断,苦了你带着阿烟孤儿寡母的受尽屈辱,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会努力弥补阿烟,陪着阿烟完成她的心愿。”
本打算干完这一票,等裴青竹成功篡位,张秦就退隐山林,去过闲暇无拘无束的日子,女儿的出现令他守护之心顿生。
魏晗烟争对花棠棠无非是因为裴青竹,他女儿野心不小,想夺得皇后之位,可有花棠棠这颗绊脚石在,他女儿如何也成不了裴青竹的皇后。
黄涛虽不知张秦口里的阿烟是谁,但他已然听出这个叫阿烟的姑娘非同一般,在干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至于是好是坏难说,但据他这几天的观察,未必是什么好事,因为张秦并没有改观。
张秦在崖上嘀嘀咕咕说半天,黄涛听得面红耳赤,他居然在偷听人家说给亡妻的情话,这不要太羞耻!
好在张秦并没有坐太久,黄涛跟在张秦的身后下了山,没有被张秦发现。
黄涛谁也不敢说,把这个大秘密隐藏在了心底,毕竟张秦对他有救命的恩情,他不能恩将仇报。
花棠棠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黄涛,又瞧到他头顶上的几片树叶,“黄涛,你去了哪里?”
“小的在街上随便走了走,请问娘娘您是有事要吩咐吗?”黄涛心虚的回道。
“你随便走走,就有几片树叶落到头上了,本宫还以为你去了哪个深山老林狩猎来着,可惜手上没有提着猎物回来。”花棠棠笑了笑,饶有兴致的盯着黄涛看。
黄涛的心跳都吓得漏了一大拍,赶紧伸手拂落头顶的树叶,那叶子不是洛城街上能有的,能粘在头发上不掉下来,是种有点粘性的植物,通常山上才有。
情知自个儿谎话被当场揭穿,黄涛只得硬着头皮承认,“属下这一趟确实是去了山上。”
“你去山上干什么?”花棠棠纳闷道。
被花棠棠盯着问,黄涛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他垂下了头,“小的没说实话,还请娘娘恕罪,其实小的今儿个是去山上祭拜父母了,今日是双亲的忌日,小的怕说出来平白给娘娘添晦气。”
花棠棠自然是不大信的,但她没继续刨根问到底追问下去,因为她问也只能问出更多假话,有些事不如让怜心来问,“原来是这样啊,本宫多虑了,你进去好好休息吧,本宫今天给你放一天假。”
昨晚刺客没来,花棠棠等人终于睡了个好觉,泠鸢和怜心在厨房鼓捣了一下午的吃食,怜心时不时的还来请教花棠棠。
泠鸢没怜心那般好学,因此在厨艺上精进得不多,为了庆祝刺客消失,花棠棠也去厨房帮忙了,在花棠棠的指点之下,怜心包揽了一个宅子人的晚餐。
美食做得很顺利,她学厨时间短,刀功方面不济,便由花棠棠和泠鸢代劳,怜心负责掌厨,泠鸢的刀功又不如花棠棠,被花棠棠指挥去烧火。
泠鸢巴不得,大冬天的烧火坐在灶边烤火简直美滋滋,她的脸被烤得通红,仿佛一个熟透了的大苹果。
“怜心,等过几日,你去黄涛那里打听一下他父母的情形,记住要委婉,不能直接问,不能提到父母俩字,要旁敲侧击。”做最后一道菜时,趁着油锅炒菜的声音,花棠棠跟怜心咬着耳朵
怜心一个劲的点头,“奴婢领命。”
不一会儿,花棠棠端出最后一盘菜,让所有人都入座,包括那些暗卫在内,只不过暗卫没跟她们一桌,这顿晚餐是以男女划分的,花棠棠这桌全是女子,桌子是一张四方桌,刚好够她们四人入坐。
另外一张是长方形的长桌,男子们对立而坐,坐了两列,上首和下首只够一人坐的地方都空着,花棠棠喊了一声开席,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在座的人都晓得这位皇后娘娘的脾气。
而且花棠棠都说了,既然是在宫外,那就无须拘礼。
“娘娘,刺客今夜真的不会再来了吗?”泠鸢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她不知自家娘娘为何会这么笃定。
花棠棠揉了揉她的头发丝,“打不过还来,他们又不是傻子?况且这些人不是九王爷的人,只怕会被九王爷收走。”
骆莲楚千里迢迢派来的杀手,就被裴青竹弄走了,山庄里有几个便是不久前在市集上鬼鬼祟祟跟着她的人,整个西夏最想杀她的人,目前只剩骆莲楚了,她还知道骆莲楚请的杀手都不咋样。
泠鸢担心花棠棠的安危,特地来花棠棠的房间,睡在了对面一张临时铺的小床上,因为花棠棠把萧逸撤走了,她不得不防,“娘娘,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切莫情敌了。”
“不信也罢,本宫睡觉了。”花棠棠打了个哈欠,顿时困意来袭,自打她中了张秦那例猛毒,她的身体就有了变化,如同寻常人一般了,能迅速感觉到累和饿。
大宅里有上百口人,往日里在京城做上千号人的两顿餐食她都没喊累过,身上的余毒却让她疲惫不堪,张秦的毒技也算是了得。
再等几日,等漓县的灾区安顿得差不多,他定会搬来小王爷这个救兵。
片刻工夫,想着想着花棠棠就呼呼大睡了,泠鸢始终无眠,她担心今晚刺客还会再来,等了足有一个时辰,泠鸢的上下眼皮打起架来,打着打着人合眼就睡着。
“娘娘真是神机妙算。”翌日清晨,泠鸢狗腿的在夸着花棠棠,她就不该质疑自家娘娘的金口预言。
“今天也不会来,你不用到我房间陪着我了,我们各睡各的。”花棠棠趁机赶走泠鸢,她即便成亲,也没和骆九琛同房睡过,除了婚礼闹洞房那天,为了瞒人耳目,不惹人闲话,花棠棠紧张兮兮的勉强和骆九琛睡在了一张床上将就了一晚,此后他们都是分房睡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