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先是紧攥着被角,和薛照隔着足足三尺距离,保持分明的界限。后来就滚到床中间了,还将腿搭在了薛照身上。
薛照起身时动作很轻,但萧约还是下意识跟着翻身挪动了一下。他随手一搭,将薛照定在了原地。
“好硬的枕头……不是枕头,枕头是方方的……”萧约呓语。
薛照:“……”
薛照调息理气,缓了片刻才将萧约手从自己身上拨开,下床出门。
薛照嘱咐韩姨准备好热水和卸妆的东西,方便萧约醒来洗漱,又提醒她就当作是从不认识萧约,察言观色,不要让萧约为难,然后才进宫。
早在昨夜,奉梁王之命守在侯府外的的耳目就将薛照已经苏醒的消息禀告给梁王,梁王欢喜之余又生怀疑——
真有如此灵验?是否太过巧合了?
梁王并不怎么信鬼神之言,也无太多敬畏之心,否则也不会做出谋杀世子之事。采信裴楚蓝“冲喜”的建议不过是病急乱投医,他不能失去薛照这样得力的臣子,起码短期内不行。
在这几个月间,就要对陈国开战。
眼下朝廷中,主战的只是少数。大多数官员对梁王的心思并不知晓,否则定要极力阻止。
梁王虽是一国之主,但也不能与整个朝廷对抗,他只能借机开战——找个合适的由头,断绝继续和平称臣的可能,把所有人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只能打。
一旦打起来,国内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是生死与共的一体。届时没有别的选择,唯有死战,才能有一线生机,就无人再会反对——包括沈危和薛照在内,他们再不情愿,再讲什么“殃及百姓、涂炭生灵”的妇人之仁,也都无用了。
梁王筹谋此事,已经多年。
他有问鼎天下的野心,不甘屈居陈国皇帝之下,想做掌控一切的天下共主。不惜为此付出巨大代价,不止是百姓、将士,哪怕是他自己的性命,梁王都愿意放到赌桌上,作为筹码,撬动龙椅,翻天覆地的筹码。
梁王将兵权交给薛照,并不是想任其为帅——平时也就罢了,真在战场上,杀得热血如沸双眼猩红,将士们不会服从于太监。梁王属意沈危领兵,薛照作为监军,二人都得将士们信服,又各有所长,相辅相成智勇绝世,定然能够带领梁军所向披靡。
一切都在梁王的计划中,可是……
梁王一日三看舆图,正注视着图上陈国都城,薛照来到身后。
“王上。”
薛照重伤未愈,行走间带动的风都带着血腥气。但或许是梁王鼻子不够灵敏,或许是纯粹不够在意,梁王转过身来,见薛照立在面前,喜道:“观应啊,孤就知道你能逢凶化吉!”
薛照冷声应对:“凶险是有,但吉从何来?王上,我这样的人,娶妻?难道我身上的笑话还不够多?”
梁王本来心头怀疑薛照遇刺一事有诈,担心裴楚蓝和薛照暗中勾结早有预谋,借冲喜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昨夜探子回报,说侯爷待新夫人疏离冷漠多有弃嫌,再听薛照此时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