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走到他面前,语气平静:“算是。”
“准备一下,三日内出宫,我们要去一趟金川。”
京中三日无风,却是压得慌。
西溟使团未走,霍思言便已带兵启程,西溟使者数人相随,由礼部与宗人府名义陪行,实则一路皆由她指挥调度。
金川地界,向来不平。
前有流民起乱,后有旧军未归,虽名为边镇,实则人心涣散,若非当年霍桓守过数载,恐早成裂口。
马车摇晃,霍思言撩起车帘,看向远方那层叠山线。
魏临策马并行。
“再走一日,到金川地界。”
霍思言点头,低声问道:“旧营那边,动静可查清了?”
“查了,三日前新换的粮官叫苏越,背景未明。”
魏临顿了顿,接着说道:“有传言说他私运军粮,替人牟利。”
霍思言冷笑一声:“金川是穷地,能牟什么利?这人,怕是外头的。”
魏临沉了脸:“你怀疑是西溟?”
“西溟若真想动兵,不会明着来,更可能是京中人,想借他们的口,撬边地的城。”
她说着,忽一抬手,示意车队停下。
前方哨骑急奔而回,神色匆匆。
“大人,前头五里处,有一处村庄异样,地上血迹未干,但不见尸体。”
霍思言眼神一凛:“领我去。”
众人迅速整备,仅带轻骑五十,魏临与一名西溟副使亦随行。
沈芝一袭劲装,早已换下内宫袍服,也策马并列。
“你这次出宫,不怕太后再动手?”
沈芝轻笑道:“我死过一回,太后这回若真再出手,倒省得我为她效命。”
霍思言看她一眼,未语。
村庄荒废,墙倒屋塌,泥地上划痕纵横,明显是被马蹄与铁器重踏过。
魏临半蹲查地形。
“不是战阵,像是拖运……尸体被带走了。”
霍思言眉头紧皱,忽见地角一片破布,她走近拾起,指尖顿时一沉。
“西溟军制衣。”
沈芝脸色微变。
“这地方,出过交手,但西溟否认。”
她抬头望向西溟副使,冷声道:“你们要不要解释一下?”
副使面色铁青,硬声道:“我方并无驻军于此,若有军衣遗落,或许是……”
“是刺客、是流寇、是义军,全能栽给别人。”
霍思言冷冷接话。
“我倒想看看,这金川地界,到底能挖出几层人皮。”
她环顾四周,吩咐道:“此村暂时封锁,派人回京通报。”
“剩下的,我们走旧营一趟。”
沈芝眯起眼:“你想赌他们未撤?”
霍思言拉紧缰绳,马蹄一动。
“他们若敢留人,那我就敢杀。”
殿内一瞬静极,气氛绷得死紧。
金雀殿的金漆朱柱映出火光,烛焰明明暗暗,像是风声也开始生出刃来。
西溟副使却偏在这时笑了,手中举杯,神色波澜不惊:“霍将军言辞辛辣,果然配得上这中朝头名将。”
“不过,我等诚心赴宴,实非设局。若将军误会……”
她顿了顿,忽然偏头看向祁照。
“那就请主使大人,为将军献上一礼,以表清白。”
祁照似早有所备,听见这句,果真从袖中取出一方玉印,托于掌心,递了上来。
“此乃我西溟王庭亲印,向来只用于封疆书谕,今夜特赠将军,权作信物。”
“还望将军勿再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