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没放弃继续往西溟送图。”
沈芝将笛插回腰后,转身道:“也就是说,兵部有人还在通敌。”
霍思言点头:“图纸是方遇亲手交出,但他背后那一环……还没露面。”
沈芝微微抬眉:“你打算怎么钓他?”
“用我自己。”
霍思言语气平淡,眼神却极为清明。
“让他们以为我真的要彻查到底。”
“他们就得提前跳出来,毁证据,毁口人。”
沈芝缓缓点头:“你把自己摆上盘面。”
霍思言轻声笑了笑。
“死人不会怕死,我只怕,刀砍错了方向。”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声尖锐哨音。
沈芝神色微变:“那是南巷东厂的号声……魂动了。”
霍思言当即回身,唤来随行卫士:“备马,东城南巷,立刻走!”
南巷口,一片狼藉。
夜市摊贩早已撤尽,只剩街角墙角几摊血迹未干。
东厂侍卫正在清理现场,一名暗卫上前低声禀道:“大人,是魂傀脱控。逃入巷尾一间旧宅,封门时跑出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眼中发紫……应是强控魂奴。”
霍思言面色一变。
“什么人追进去的?两个东厂卫,还有一名监司副使。”
沈芝听罢,声音一沉。
“副使?哪个?是……柳默。”
霍思言眉头微皱。
柳默,此人素来缄口寡言,为人行事极稳,却也与方遇私交甚密。
她之前就疑过他,却苦无实证。
眼下他主动追入魂傀藏身地,若非忠职……就是灭口。
霍思言迅速道:“围住整条巷道,留三人封死后巷,其余随我进宅。”
一众侍卫闻令而动,巷口瞬时安静。
霍思言推门而入,沈芝随行,两人前后掩护。
宅中气息诡异,墙上斑驳剥落,地上却有新留足印。
她们循着痕迹一路至后堂。
正厅中央,一人倒卧地上,赫然是柳默。
胸口已然见骨,生死不明,身旁却空无一人。
“人呢?”
沈芝低声问道。
霍思言弯身查看,指尖轻触柳默颈侧,尚有一丝余温。
“他还活着……但魂识已破。”
她语气冷冽:“这是灭魂术,不是魂术暴走。”
沈芝望向墙角,一道紫色印痕尚未褪去,仿佛有人从此强行撕裂魂壳而出。
霍思言起身。
“出手的人,不是魂奴,是控魂者。”
“他不是受控,是自控,西溟安插的,不是工具。”
沈芝眼神一紧:“那人现在在哪里?”
霍思言沉声:“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远处,驿馆内灯火未熄。
阿塔正在窗前负手而立,身后,一个披着医者外袍的青年低声回话。
“柳默已废。”
阿塔轻笑道:“让他醒着,他还有用。”
“至于你……”
那青年抬头,目光沉静:“明白,我不露面。”
阿塔将窗帘拉合,回身轻道:“霍思言以为她查的是谢贺旧案。”
“其实,她正在揭自己命里的债。”
窗外风起,帘影微动。
一个巨大的风暴,正在靠近。
京中初霁,天光未亮,钟楼传来第一声晨鼓时,昭明寺旧宅已经彻底封闭。
霍思言站在厅中,目光如刀,盯着地面那道已近干涸的紫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