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浑浊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肖元知那张伪善、正气凛然的脸。
陆明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了然。仿佛在看一个在泥潭中极力表演、却早已满身污秽的小丑。
他枯瘦的手,再次极其缓慢地、带着那种不变的、近乎神圣的仪式感,探进了自己湿透的、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襟内侧。
摸索。
然后,抽出。
那把极其老旧的黄铜钥匙,再次被他举到了污浊的水中。
钥匙柄光滑发亮,钥匙齿古朴奇特。
陆明没有说话。没有看肖元知。
他浑浊的目光,越过了肖元知那“正气凛然”的表演,如同穿透了一层薄纱,再次,稳稳地、毫无波澜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举着钥匙,如同举着一面照妖镜。无需言语,这古老的证物本身,就是对肖元知那番精心编织、古风盎然的谎言最无声、也最响亮的嘲讽和否定!
肖元知脸上的“正气凛然”和“沉痛”瞬间凝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阴鸷,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没想到陆明如此直接,如此……不留余地!这把钥匙的出现,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他刚刚精心维持的伪善面具上!
余景乐和淮安的目光,再次在肖元知“正气凛然”的脸、陆明手中那把沉甸甸的古老钥匙,以及我阴沉莫测的脸上来回扫视。巨大的困惑和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们。肖元知看起来那么“真”,陆明的证据又那么“实”……到底谁在说谎?这302,究竟藏着什么?
招弟看着肖元知凝固的表情和陆明无声的钥匙,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近乎狰狞的笑容。伪君子!你的戏,唱不下去了!
空气凝固到了极点,只剩下钥匙在浑浊水波中折射出的、冰冷的微光。
肖元知的眼神闪烁不定,他似乎在急速思考着如何圆回这个被钥匙击破的谎言。而我,迎着陆明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心底的杀意与疯狂,如同被钥匙搅动的深渊暗流,汹涌地翻腾起来。
好一个肖元知!好一个陆明!这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