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好了,我明白?,你心里的想?的什么,我都明白?。”
韶音将他抱到自己小小的胸怀里,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也和他想?的一样,从今往后,就算是死也不能将他们分开了。人寿总有尽时,可是他们的子孙却可以代?代?延续,他们身?上留着他和她的血,千秋万代?,生生不息。
从黎明到清晨,从清晨到午正,两人并排坐在床榻上,头抵着头、脚对着脚,在早春大?好的天?光里,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将什么荆州何穆之、江北胡人、江左士族统统抛在脑后,他们这会儿只是一对寻常的年轻夫妇,沉浸在孩儿降临的巨大?喜悦之中,一会儿相互依偎着给对方抹眼泪,一会儿又?看着彼此傻乐。
过了许久,李勖才从惊喜里回过神?来,“你适才说想?吃什么?我教人给你做。”
韶音想?了想?,“菹菜炒肉”四个字刚到嘴边,一阵恶心就跟了上来,她将李勖关在门?外?,一个人在净室里呕得惊天?动地,出来后就给他下了一道严令,“往后在我面前不许提吃——呕!”
……
李勖这一整个下午都处在一种诡异的焦灼之中,像是极高兴,又?像是极不安,像是急匆匆地想?要出门?,又?像是一步也挪不动脚。
午饭后,他教人备了几大?车礼,亲驾轼车,声势浩大?地出门?而去?,眼角眉梢带着藏不住的喜色,嘴又?刻意抿成一道线,也不知是要对谁表达谢忱,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孟晖偷着瞅了他好几眼,一时也没敢多问,直到跟着他寻到了姑母温嫂跟前,孟晖这才恍然大?悟:啧啧,原来是夫人有了,怪不得!
李勖请温嫂入府试脉息,照着她的推荐又?延请了两位长于妇人科的府医,还想?着人聘请合适的保母厨娘,温嫂提醒他,这个最好要谢家来办,世家大?族于养育事上自有他们的长处,比自己挑选来得牢靠。
李勖正想?着去?给岳父报喜,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理,转身?便要往山阴而去?,刚迈出一步才想?起来还未与温嫂辞行?,于是又?回过头来道:“多谢阿嫂。”
“将军快去?吧!”温嫂笑早就得不行?,忍不住又?揶揄他一句,“再耽搁一会儿,怕是误了回府的时辰!”
李勖笑出了几分腼腆,趁着春风将车驾起了一道几丈高的烟。
……
谢太傅一回到会稽就住进了山阴的春在堂,摆明是与世无争的姿态。
与女婿一番交锋下来,他是没有完全落败,认真算起来,还算是靠着女儿扭转败局,最后转败为胜了。可经?了这么一场事后,他老人家到底是有些心灰意冷。
女婿手段狠绝就罢了,爱女和幼子竟然也胆大?包天?,连问都没有问他一句,就干出了先杀主政大?臣后挟天?子令诸侯这样石破天?惊的大?事。
李勖最后竟然妥协了,这也有些出乎他老人家的意料,年轻人的行?事,他真是有些看不准了。
谢太傅从前颇自得于旁人对他的评价,“老谋深算”,如今却觉得这个老字很是刺耳。人就是这样,不愿服老的时候便是已经?老了,得劝着自己耳顺。
闻听下人来报,说是李勖拜访,且未携韶音,谢太傅便也不打算给他脸面,直接教人将他挡在了外?头,“告诉他,老夫身?子不适,不便见客,请李将军回吧。”
如今的李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个糟老头子,在他面前自然不值一提。
不过,老人家也有老人家的权力,谢太傅与权力打了一辈子交道,早已深谙其中三昧,即便最后只落得一个老人家的权力,他也得好生使用,保不准会有四两拨千斤的奇效。
下人不一会儿又?进来,“太傅,郎主说他有要事相告,恳请一见。”说着呈上一柄象牙麈尾,“这是他特地为您寻的。”
谢太傅掀起眼皮,朝着那柄麈尾睨了一眼,半晌后淡淡道:“教他进来吧。”
李勖早就料到岳父不会给好脸色看,也绝不会说出什么顺耳之言,果然,谢太傅见到他之后,第一句说的就是:“嗬!老夫当年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不善言辞者往往极善聆听,李勖拿出坚守不战的耐心,任谢太傅说什么,他始终不愠不怒,到紧要处才会微笑着回上一句。
譬如在谢太傅说他“你好大?的本?事”时,恭敬地回上一句,“全赖岳父提携”。
如此,翁婿二人不阴不阳地来往了几句后,各自都在心中为对方下了评语。
李勖的评语无甚新意,仍是那句“老狐狸”;谢太傅肚子里的学问比他吃过的盐还多,月旦人物亦恰切得多。他观李勖,原是龙骧虎步,天?日之表,没想?到这小子的真身?竟是一条蛟龙,许是兴风作浪多了,再怎么闷声不吭地蜷着,看起来也透着一股凉飕飕的阴气。
“行?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