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憨的睡颜,转念又?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来。
楼船上的情形刻骨铭心,她该是被自己气得狠了,伤心得狠了,才会那般行?事。
或许她说的就是字面意思呢?
从前他一回府,她便像只小鸟一般老远飞扑过来,如今却是淡淡的,一步步行?得稳当,好像是只为了看看他是否还活着,看过一眼便放了心,再没有旁的话了。
有孕固然可以解释,若是真的厌了,似乎也能说得通。
李勖带惯了兵,凡事总将坏处想?到前面,不打无准备之仗。万一她真的厌了自己,他得想?个法子将她的心再抢回来。
他想?得煎熬,韶音却不知梦到了什么,微微弯了唇角,嘴里模糊地吐出个字,听着好像是“吃”。
李勖忽然恨得牙痒痒,很想?将她唤醒,是死是活,赶紧给个痛快。
她却又?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纱衣早就滚得不能弊体?,圆润的臀有一半裸在外?头。
李勖手也跟着痒了,有种在上面拍一巴掌的冲动,忍了又?忍,还是叹了口气,又?给她盖了一回被子。
韶音的确做了个美梦。
白?日里食欲不振,闻见什么都想?吐,睡梦里却胃口大?开,见什么都馋。她梦见了京口营房里的大?碗小炒,看着红红绿绿泛着油花的菹菜炒肉馋得直流口水。
“啊,好吃。”
这回的梦话吐字清晰,刚一说完,人就醒了。
睁开眼来,明晃晃的日光里坐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宽肩阔背,头只差顶到了承尘,韶音睡眼惺忪也能分辨得出他是谁。
“我想?吃菹菜炒肉,加多多的醯,多多的饧。”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俩人几乎同时出声,又?同时怔住。
韶音没听懂他的话,揉了揉眼睛,鼻子先皱了起来,“你身?上有一股酒味,好难闻呀!”
李勖将革带抽出,外?衣扯脱,一股脑都扔到床帷之外?,“你说我教你恶心,这话是什么意思?”
韶音的视野渐渐清晰,从这人脸上看出一股急不可耐的焦灼之意。
“你听不懂么?”
她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冷着脸道,一面仔细端详他的神?情。
他生了张刚毅英挺的面孔,薄薄的皮肉紧紧贴覆着骨骼,转角凌厉,起势险峻。除了靥上的小疤痕是为微笑准备的,余下各处都写着严肃,紧急调动起来可以形成愤怒,却是没有几分悲伤的空间。
他听了这话之后,表情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看着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似乎那些轩昂的起势一瞬间调转过来,都变成了颓势。
韶音第一次在旁人的脸上看见比哭还悲伤的神?色,心顿时就软了,有些后悔和他开这个玩笑。
李勖的不折不挠倒也出乎人的意料,他忽然将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凑得极近。
韶音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呀?”
他将目光直勾勾地锚在她的唇上,“你再试试,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教你恶心。”
“去?你的!”
韶音红着脸将他推得远远的,睃了他一眼,咬唇道:“不是已经?试过许多回了。”
李勖从她这垂眸一笑里窥探到一线生机,忽然又?凑上前来,对着她的红唇啄了一口,急不可耐道:“快告诉我,你怎么恶心了?”
他亲了一下还不够,还要亲第二下、第三下,余下的吻像春雨一般密密麻麻地落在韶音的额上,眉上,眼上,他不知足,接着又?用胡茬去?蹭她佩戴青玉珏之处。
韶音被他弄得咯咯直笑,实在受不住了,便抱住他乱蹭的脑袋,像是抱着个毬形的隐囊,轻声道:“我说的还够不明白?么,你几时变得这样傻了。”
那颗毬在怀里明显一滞,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它已经?弹到了地上,看着是想?一蹦老高的架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又?重新弹了回来。
李勖重新坐在床榻,胸口像是有一面战鼓擂动。
他欢喜疯了,很想?像上官云那样在地上翻个大?跟斗,可是他做不出来;更想?将她抱到怀里狠狠亲一万遍,抛起来、接住了,转一万个圈,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敢了。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冲着她傻乐。
韶音抿着嘴儿乐不可支,“你就这么高兴?”
李勖的嘴已经?合不拢,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儿益发像是被褚恭传染了口吃,舌头打着结说:“当然、我当然高兴!阿纨,我、我要高兴死了!”
韶音也忍不住跟着他笑,用手指头去?戳他靥上那个深深的小涡,“至于嘛!”
李勖将脸贴在她的掌心上,语气里竟然有了几分文人骚客的善感,“等?到我们都死了,还有个孩子替我们活着,往后还有孙儿、重孙……”
“少胡说!”
韶音现在格外?忌讳他说生啊死的,轻轻掐了他一把。
李勖面露赧色,“是我词不达意,阿纨,你明白?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