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了?心门。
“李勖”,韶音压着嗓 ,“明?日?王微之会来接我?。”
……
回程的骏马比来时更快,夜风是冷的,身后男子的胸膛也是冷的。
京口的灯火又从一片模糊的光晕散成了?满天星辰,方才一切恍然如梦,他?们终究还是回到?了?烟火缭乱充斥着悲欢离合的人间。
府中一片漆黑,下人都睡熟了?,檐下风灯的烛火将?尽,发?出幽蓝的光色,几与夜色融为一体。
李勖大步前行,将?韶音远远落在身后。
她急步追他?,一脚踩在花圃中那丛凤尾兰上,尖刺穿过木屐中一层单薄的白绫袜,吃痛,脚一软,她摔倒在地上。
前行的男子霍然止步,转身而来的步伐又快又急,带来一股扑面的罡风。他?一把将?她捞起,扛在肩头,一脚踢开卧房的门,又一把将?她扔在了?卧榻之上。
这回的吻带着浓烈的报复之意,韶音的唇很快便流出鲜血,他?的舌尖也带上了?腥甜之味。(看好了?,脖子以?上)
那下颏上一夜间长出了?粗硬的胡茬,隔着一层衣襟仍刺得她面颊生?疼。(刺的是脸)
刺地一声?裂帛之音,她高高地弓起了?身子,抱住了?他?的头。(单纯拥抱)
“不要?!”(否则无法过审)
怒潮早就席卷了?李勖,直到?听见这一声?,他?忽然察觉到?额上冰凉,似是硌到?了?什么硬物。(饰品)
那枚青玉玦静静地躺着,那是他?母亲的遗物,临终前交到?他?手上,要?他?送给未来的妻子。
闭了?闭眼,李勖蓦地翻下身去。
“就戴这一夜,”韶音哭着求他?,握住他?的手,引他?去解腰间的如意带,“李勖,我?愿意、我?愿意……”
这男子负气地推开她,又很快压上来。
他?捧着她的脸,指腹一下下擦她的泪,做最后的挣扎,“一定要?走?”哭声?代替了?她的回答,李勖什么都懂了?。
这场仗输得惨烈,他?已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明?天,一路平安。我?不去送你了?。”
“这玉坠……”
“既送了?你便是你的!”
李勖声?音冷硬地答复,毫不留恋地起身下地,韶音听到?他?穿戴甲胄的铿锵声?和环首刀入鞘的鸣颤声?。
门被推开,他?出了?屋,又被阖上,脚步声?消失在萧墙尽头,听起来迅疾而仓皇,像是狼狈逃窜的溃军。
韶音紧紧攥着玉坠,只觉心口一空。
东方露出鱼肚白时,她已穿戴整齐。阿筠阿雀垂着头进来,“小娘子,后罩房里还有些?东西来不及收拾,还有西院的陈嫂和吴伯,要?不要?将?他?们一道带回?”
“不必了?,什么都不用收。陈嫂和吴伯那里,多给他?们些?银钱,教他?们留下吧,往后若有了?难处,教他?捎信去建康,我?自不会不管他?们。”
第052章 第 52 章
王微之想象过无数个与阿纨重逢时的场景, 唯独没有想到眼?前这?一幕。
船只还未靠岸,渡口黑色巨石上的白?色身影便已经映入眼?帘,她还是穿着那身平日里最喜爱的阔大男袍, 纤长的身裹在褒衣博带之中当风而立, 风动、衫动, 唯独人一动不动,似是已在此静立数年,颙望天际归舟。
京口军镇低矮的房屋和零乱纵横的阡陌在她身后模糊成了陪衬, 她仿佛是以一己之力隔绝了此地寒伧不文的莽荒之气?。
这?样的阿纨他?从未见过, 却又莫名觉得她本该如此。天真烂漫的士族女郎一朝卷入权势湍流, 哪里想过还有重逢之日, 不期隔江相见,乌衣巷之女依旧风华不减,绝色之外又添一重遗世?独立的气?度。
阿纨, 那是属于他?的阿纨。
王微之静静地站在甲板上, 白?玉冠金勒带将他?那张无暇的面孔衬得如雕如琢,自负洞明世?事,可一双黑白?棋子般的双眸早已盛满热泪。
文士之心狷介狂傲,又纤弱敏感、极易动情。
此刻他?的心胸已被一股逆流而上的悲壮之情充盈了。
士族与武夫联姻本是形式所迫,家?族存亡关头, 何惜区区一女郎!王微之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可那女郎不是别人, 而是与他?青梅竹马两厢情悦的阿纨。可恨他?直到失去方才?惊悔, 如今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愿意为了她违抗父母之命, 不惜任何代价,定要接她出魔窟火海!
世?上再无旁的事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更能?鼓噪少年郎的心, 不知不觉间,他?已将儿女私情宏大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更强烈的爱恨,在船只靠岸的刹那,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大步冲上前去,一把将那朝思暮想之人搂入怀中。
我来救你了。
他?心跳如擂。
胸中千言万语,出口后只化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