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眼睛一亮,嗯嗯的使劲点头。
搞半天落英只是一个粗使丫头,亏她刚才还以为有人要跟她争第一大丫鬟的位置。
姜梨望着锦儿脸上的欢喜,有些哭笑不得:“这几日你多注意些松烟,也留意着父亲的动静。”
听说翠邑巷那边来找过松烟,就不知父亲会不会又过去见那对母子。
姜梨的担心其实多余,眼下姜衡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会自然不会再去翠邑巷。
但得知薛明珠为他同时纳了两房姨娘,姜衡瞪圆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真是胡闹!”他平展双手任由松烟替他换下官服,“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纳什么姨娘?”
松烟跪在地上为他换了鞋子,低声道:“今日红杏过来,说是林娘子得了一些好茶,让老爷得空了过去品茶。”
姜衡长长叹了口气,他哪还有心思喝什么茶。
若是平安车行真的将劫匪交到官府供出轩儿来,承安伯府的安稳日子便快要到头了。
松烟见他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多话,收拾好鞋子默默退了出去。
姜衡心绪难平,他铺开纸顺手提起笔写两个字便再也写不下去,又拿起本书翻了几页,也觉得那满篇的字如同蚂蚁一般在眼前浮动,让人看着心烦。
他放下书走出书房。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他莫名觉得悲怆凄凉。
从理智上来说,他觉得应该给林氏母子一些惩戒,但从感情上来说,他却又无法做到对林氏母子不管不顾。
但他毕竟又是一家之主,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就是他的儿子们手足相残。
不知不觉,姜衡沿着小径走出了院子。刚到水榭,便听到隐隐约约的琴声。
琴声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晚,隔着水榭潺潺流水听来却自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凄凉哀婉。
薛氏眼里只有生意,素来没有见过她弹琴,莫非是皎皎在学琴?
姜衡侧耳听了一会又摇了摇头,皎皎的翠微居离这里甚远,就算弹琴也不可能听到。更何况这琴音一听就有些造诣,不是一个初学之人能够弹出来的。
姜衡越发好奇,抬脚寻着琴音走去。
琴声自水榭西厢飘出,姜衡踏着青石板上破碎的灯笼倒影,隔着雕花窗,看见里面端坐着一名藕荷色襦裙的少女。
少女低着头,葱白的手指抚过琴弦,无尽的哀伤便从琴音中流出。
姜衡觉得女子面生,又静静站了一阵,等一曲终了,他才抬步绕进西厢。
柳如烟听到脚步声,惊慌的抬起眸子。
少女的妩媚惶惑瞬间撞碎了姜衡眼中的沉静。
柳如烟脸颊绯红,她起身从案前走出来,对着姜衡屈膝行礼,“妾身柳如烟惊扰伯爷,还请伯爷恕罪。”
阵阵幽香入鼻,姜衡望着面前女子领后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颈,温声道:“这曲《折柳吟》倒是多年未闻了,如今听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柳如烟指尖绞着裙带,眼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阴影,“妾身班门弄斧,让伯爷见笑了。”
姜衡见她长得风流妩媚,声音又温婉,心里越发怜惜,“你是哪个屋子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夫人将妾安置在东跨院。”柳如烟垂下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姜衡愣了愣,随即明白这便是薛氏给他纳的妾。
他心里越发复杂难言,望着柳如烟半天没有说话。‘
他原本想着薛氏只是给他随便纳个妾室博取贤名,哪里知道她为他纳的妾居然如此绝色!
垂首而立的柳如烟好一阵不见动静,缓缓抬起头,一双娇媚入骨的凤眼泛起水光,“妾自知粗鄙,入不得伯爷的眼,妾明日便去回了夫人......”
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手将她的手握住,“你叫如烟?真是人如其名,袅娜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