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这么短的一行字打出来,再由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感情地念出来,亓斯骛却感到一股窒息般的疼痛快速地席卷而来,只这短短的开场白,他就不敢再往下听了。
但是故事一开始,想要结束也并非易事。
“外婆告诉我,瑧是玉的意思,我父母给我取名时瑧,是代表我是他们生命里恰到好处的珍宝。”
“郇时瑧”这三个字,是一对能力出众又善良慷慨的夫妇倾注了爱意在多次翻阅字典以后提取出来的,他们是那么爱这个孩子,却再也不能亲眼看着他长大。
郇时瑧忽然发现,他不再避讳谈及父母的事情了,他的心依旧会因为难过而泛起针扎般的疼痛,可是那堵在胸口的凝滞感已经消散,锁住他倾诉欲望的枷锁也悄然松开。
他太信任亓斯骛了,他也太需要一个机会来好好宣泄一下过去积压下来的情绪了。
人的承受能力也是有一个阈值的,一旦超过了这个阈值,人的精神就会崩溃,郇时瑧已经独自带着满身的伤疤前行了许久,好不容易松动的阀门给他提供了倾诉的机会。
亓斯骛几乎能从郇时瑧这平静的叙述里猜测出一个可怕的,不敢深想的答案。
他还记得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带郇时瑧去医院配助听器,医生说过,他曾经出过车祸。
刺骨的凉意很快布满了全身,他僵硬着身体,想要打断郇时瑧这宛如剖心刮骨一般的坦白,他不该为了那一己之私而让他划开陈年的伤疤。
亓斯骛自己就知道,把过去的伤疤重新划开是多么困难又是多么钻心的疼。
郇时瑧似乎察觉了,先打下一行字:“没关系的,是我想说,你愿意继续听吗?”
直到这种时候,他依旧维持着他的稳重和彬彬有礼,就像那血淋淋敞开的伤口不是出现在他的身上一样。
亓斯骛僵硬着身体,他迟钝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沉重。
其实他很想让郇时瑧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可是又从郇时瑧突然涌出来的倾诉欲里窥见了几分不同寻常,或许,他是他的一根稻草。
这种认知让亓斯骛更加难过和心疼。
果不其然,郇时瑧接下来打出的一行行字直白地把血肉敞开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我满月的时候,去办满月酒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上来讨彩头的人,他说我八字硬,会克亲近之人。我父母自然不高兴,他们从不信这些,只当是骗子打发了。”
亓斯骛忍不住低骂:“胡说!那人简直是个胡言乱语的骗子!”
“十岁那年,父母带我去参加晚宴的路上,一辆失控的轿车撞上来把我的童年撞碎了。”
“一场事故里只有我被压在身下和臂弯里,只是损失了听力。”
郇时瑧慢慢的,慢慢地敲下一行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