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危抬头看着他,瞪着不敢相信的双眼,看起来像是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从酒鬼家逃出来,却逃到了另一个地狱。
更危险的地狱。
他住进云执鹰特地为他腾出来的房间,可是云遮就在不远处的画室内。云遮极少出画室,过去的两次出来,都是因为他。
幼危害怕那扇门再被推开,云遮像神出鬼没的幽灵,出现在他身后。云遮看他的眼神不像云迦,云迦是直白的厌恶,而云遮是欣赏、赞美与满意。
被恶魔满意。
不是对亲弟弟,是对一块精美绝伦的画布。
云遮看见的是他笔下惊世骇俗的大作,他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他欣赏着自己的猎物,等着猎物上钩。
幼危觉得自己真的好天真,他天真的以为躲进云执鹰的书房就可以躲开这一切,可当时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作画的样子全被录了下来,他没能躲过监控。
云执鹰的手搭在他肩头,手指动了动,看起来想用力,最后却没有。
可就是这样轻轻搭着,依旧能感觉到幼危在颤抖。
“你能拿回来吗?”幼危突然问,“监控,我不想被看见。”
云执鹰皱眉道:“我只能试试。”
就算是事情刚发生后他就去要监控原件,他确实能要来,但也依旧不能保证没有副本流出。他姓云,汤管家对他忠诚得就像一条哈巴狗,但云家不是他的,整个云家都在云遮和云迦手中讨生活。
看见他的为难,幼危就明白了,忍不住失望道:“没关系,我没事,被看见就看见了吧。”
他不是第一次丢脸了,酒鬼当着街坊四邻把他打得遍体鳞伤的次数也不少。
云执鹰看着他自己安慰自己,心里莫名一阵疼:“最多被大哥二哥他们看见,你放心,不会被传出去。你是云家的小少爷,再怎么样,二哥也不会允许这段录像落到别人手里。”
“真的?”
云执鹰肯定地点头。
然而最可怕的就是,不会被公开,只会被少数有心人看见。云执鹰告诉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不然“云遮的画”,单是这个价值,不知道多少人会像嗅到血腥味的苍蝇,用尽一切手段抢夺。
“对了,我本来不想说。”云执鹰确实有些为难,他竟然面露羞涩,“这间房间和我的房间是通的,你看——”
他走到实木书架旁边,按了下书架上一个纯金打造的度母像,几十斤重的书架竟然像一扇门缓缓打开,没有发出声音,而书架的另一面,就是云执鹰的房间。
云执鹰避开幼危的目光:“不告诉你,我也不会开这扇门。但我想,你要是实在害怕,可以躲到我的房间里。”
没有比云执鹰的房间更安全的地方了。
这是整个云家最安全的地方了。
幼危又惊又喜,害怕荡然无存。
他眼底的天真无邪也回来了,云执鹰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匆匆别过脸,他想看,但不敢仔细看。云执鹰很奇怪,怎么有个人,这么会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