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三天过去。
许悠云仍是未醒,旺财依旧伤心,少女眉眼淡漠,少年忧愁不已。
“师父这个老小子,捅什么乱子,还不来帮忙收拾烂摊子。”
少年抱怨,少女不语,只剩下少年自言自语。
“黄狗兄,黄狗兄,我命好苦,一个人背井离乡求仙缘,半道遇个疯老头,死活要我做他徒弟,我居然心软答应了,一个人修行的日子淡出个鸟味来,好不容易来个人,却是师妹这种。”
旺财微扇小耳,朕已阅。
少年憋屈,连狗都不听他说话。
“黄狗兄,你咬我一口,差点伤了你的事就过去了好吗。”
旺财好像听懂了,张开狼舌直勾勾走来,少年慌乱后退。
“轰隆隆。”
窗外有红衣飘过,忽起惊雷,电光闪得许悠云脸色愈发惨白,旺财趴在床边舔湿脸颊。
少年尬笑着走近木板床。
细雨突作瓢盆,豆大雨珠打在瓦上,声似阴兵过路,听得人心惶惶。
少女把住脉,虽有了秩序,可火气潜伏,定是隐患。
少年用气内观,余光忽地瞥见窗外,九劫紫雷,天地异象。
此时另方天,酒楼内,冯守阳点头哈腰道。
“客官里边请。”
为首江湖客顿了会儿,大踏步走进酒楼,坐向靠墙的酒桌,后面十人依次落座。
共十一人,衣着相似,所携却不同,有冰魄寒,鸳鸯钺,虎头斧,绕指柔,龙须锏,绞心鞭,天火戟,飞羊刃,木见愁,淬金枪,开天钟。
皆从大雨闯进,刮起风暴,袍上却没有一滴水。
为首者看来,冯守阳急忙闪回眼光,装在擦桌子。
“放心,我们是好人,快上酒。”
声音清朗,完全不像个老气横秋的人发出。
“好勒。”
老酒儿递上酒壶,姚牧月躲在后边,江湖客一言不发。
一一上好酒,都没喝的意思,冯守阳像根木头立在原地。
老酒儿跑来打圆场,自斟了一杯酒,笑道。
“小老儿先干为敬。”
喝完正要再倒,手腕似被鹰爪含住,痛得甩飞酒杯,洒了一地酒水。
“酒是好酒,店不是好店。”
“哎哟喂,老人家骨子脆,年轻人快放手。”
为首者松开手,老酒儿抽身呻吟,灰溜溜地窝在角落。
冯守阳惊慌不安道。
“诸位好汉,这是何故?”
若非白衣上血黑了大片,人们只当他是寻常小二。
江湖客不说话,互相看了几眼,肆望姚牧月。
那女子罗裙抖,抬眸刹那,香肩颤,娇靥羞,又低下头去,紧抓白衣,乱眸定向那个没正形的人。
“冯郎。”
靠墙一人倏然起身,雷鸣轰然入耳,莽汉一个。
“他奶奶的,叫美娘子上酒来。”
姚牧月怜怜望来,冯守阳目瞪口呆,换人了?
美娇娘越发可人,莽汉顿生兽意,手提虎头斧,粗犷笑道。
“哈哈哈,小娘子把爷伺候舒服,银子少不了。”
老酒儿又义气一回,换了左手拍惊堂木。
“冯娃子,老朽先行一步。”
老酒儿腰板挺直,莽汉像头猛虎。
“老头子滚远点,等会别怪老子们不讲江湖规矩,老少都杀。”
二人剑拔弩张,走到过道,相隔十米,竟同时停下。老酒儿站冯守阳后面,莽汉在江湖客前面。
自称好人的为首者默许一切。
怅望秋水红,如残阳沉天,终是别了暖酥手,空留满怀体香。
“冯郎,贱妾去了。”
莽汉笑得淫荡。
“美人,快过来陪爷喝一杯。”
女子戏多,贫道看戏就好,跟着唱什么戏?
老酒儿突然推了一把,冯守阳便冲在前,与莽汉只有一个虎头斧的距离。
这一推极巧妙,在旁人看来是冯守阳良心发现。
小鹿乱撞。“冯……郎。”
莽汉虎眼圆瞪,冯守阳哭笑不得,轻叹一声,却似锥子敲在心头。
“我本刍狗,不识天道。”
一股无匹气势随雷鸣炸响,骤然爆发,惊天动地。莽汉张大了嘴,咽口唾沫,艰难吞下,无意识地后退,碰到桌凳轰然塌下,这他娘的是仙人?
老酒儿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十一个黑桩子前,拿起倒好的酒,硬递到他们嘴边,都惊痴了没反应,便喝光十一杯酒,醉迷迷道。
“小儿直呼草鞋汉,我道刘郎是英雄。”
又是一声雷,为首者突起,残影仍旧端坐。
冯守阳不躲不避,信步走来。
冰魄寒剑出鞘,劈来刺骨冷光,冯守阳随意拨开。
“出剑吧,莫拿虚影试探冯某。”
为首者如风消逝,吹散发髻,长发飘飘,谪仙人降世也。
姚牧月满眼全是冯守阳,臭道士,怎么有你这样的人。
为首者忽地回忆起数年前。
割鹿山,六十四侠士围剿一侠客,一剑出,死绝无数,仅剩一人,原因是他要留一人带话。
熟悉气息,似在身边。
“手心别出汗,这样握不稳剑。”
冯守阳走得极慢,却如千军万马嘶吼叫杀,携滚滚浓烟奔来。
天上劫云密布,江湖客欲作临死反扑。
“咚。”
死寂破开,原来是冯守阳不小心踩到酒杯,顺湿滑木板,有意无意,跌在姚牧月腿前,弄得美人别过腰,假意嗔道。
“臭道士,你羞不羞。”
冯守阳头亲姚牧月,背对江湖客,再也没动。
晕了?
江湖客蠢蠢欲动,老酒儿喝到一半的酒停在空中。
为首者心有疑虑,出手佯攻,冯守阳仍是不动。
当下人剑合一刺来,迫在眉睫之际,攻势竟缓。
姚牧月趁机踢开冯守阳,为首者刺了个空。
为首者挥出剑气,拦路桌椅化为齑粉,挡住将碎成血雾的冯守阳。
“找死,我的人只有我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