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晨雨,晰晰沥沥,如同天穹裂开了无尽的缝隙,倾泻下银河之水,将大地温柔地拥入怀中。这雨,不似春雨那般细腻缠绵,亦非秋雨之萧瑟凄清,更非冬雨之刺骨寒冽,它带着夏日独有的磅礴与不羁,轰轰烈烈地宣告着新一天的到来。
天际边,乌云如墨,层层叠叠,翻滚着向远方蔓延,仿佛是大自然最壮阔的画卷,在苍穹之下缓缓展开。雷声隐隐,自那乌云深处轰鸣而来,每一次震动都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吟,震撼着每一寸土地,每一颗心灵。电光石火间,银蛇划破长空,将灰暗的世界瞬间点亮,又迅速湮灭于黑暗之中,留下一道道耀眼的痕迹,引人无限遐想。
雨珠自云端跳跃而下,初时轻盈,继而密集,最终汇聚成磅礴之势,猛烈地敲打着万物。树叶在雨中颤抖,发出沙沙的响声,那是大自然最真挚的乐章,每一片叶子都化作了雨中的琴弦,弹奏出夏日的激情与活力。地面上,雨水汇聚成溪,潺潺流淌,带着泥土的芬芳与草木的清新,向着低洼处奔腾而去,仿佛是大地的血脉,在雨中更加欢快地涌动。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与清新的气息,那是雨水与大地交融的味道,清新而又略带甘甜,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仿佛能洗净心灵的尘埃,重获新生。远处的山峦在雨幕中若隐若现,若海市蜃楼般缥缈不定,引人无限向往。
此时此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场夏日的晨雨所笼罩,一切都变得那么生动、那么鲜活。雨声、风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忘却尘世的烦恼与喧嚣。
晨夕今年就八岁半了,也能带着弟弟晨宏放羊了。
晨夕牵着弟弟晨宏的手,一群羊儿悠闲地跟随着,偶尔低头啃食着被雨水洗涤得更加鲜嫩的青草,发出“咩咩”的叫声,与周围的雨声交织成一首夏日的田园诗。
雨势渐小,天空开始泛起淡淡的蓝,阳光努力穿透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晨夕抬头望向远方,眼神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纯真。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羊儿,示意它们跟上,然后转头对晨宏说:“看,雨快停了,咱们得把羊儿带到河滩那片更肥美的草地上去。”说着,两人加快了步伐,小手紧紧相扣,在雨后湿润的空气中留下一串串欢声笑语,与这宁静的早晨融为一体。
小儿坝河滩,确实是个放羊的好地方。
小儿坝河滩,雨后的世界更显清新脱俗。河水悠悠,河滩上青草如茵,被雨水滋润得更加郁郁葱葱,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铺设的绿色绒毯。晨夕和晨宏带着羊群缓缓步入这片天堂般的所在,羊儿们兴奋地四处散开,贪婪地啃食着这片肥沃土地上的美食,不时抬头“咩咩”欢叫,声音清脆悦耳,回荡在湿润的空气中。
细雨落在河滩的石头上,闪烁着点点微光,与周围郁郁葱葱的绿意交相辉映,美得让人心醉。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爽与花草的香气,仿佛是大自然最温柔的抚触。晨夕和晨宏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脚丫轻轻拍打着水面,溅起朵朵水花,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与这片宁静而生机勃勃的河滩融为一体,美不胜收。
靠着河滩的麦路地地头坡上,张奶奶种着一坡葫芦。
地头坡上,葫芦藤已悄然爬满了大坡伸向河滩,翠绿欲滴的叶片间,隐藏着一个个形态各异的葫芦。细雨过后,水珠挂在叶尖和葫芦表面,如同镶嵌了无数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闪烁着柔和而诱人的光芒。微风轻拂,葫芦轻轻摇曳,水珠滑落,发出细碎的声响,与远处隐约可闻的牛羊叫声交织成一首悠扬的田园小调。葫芦大小不一,有的圆滚滚如孩童笑脸,有的细长弯曲似龙蛇盘踞,它们在阳光的斑驳照耀下,更显生机勃勃,仿佛是大自然赋予这片土地的神奇礼物,静静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晨夕和晨宏贪玩,没有在意那只贼母羊的狡猾,领着羊群冲向了葫芦坡。
贼母羊仿佛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诱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领头向葫芦坡冲刺而去。羊群见状,纷纷跟随,咩咩声此起彼伏,在这宁静的河滩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晨夕和晨宏惊愕之余,连忙起身追赶,小脸蛋上写满了焦急与不解。葫芦藤间,翠绿的叶片因羊群的闯入而颤抖,水珠四溅,如同被惊扰的梦境。葫芦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侵扰,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在抗议这不速之客。晨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一只试图啃食葫芦的小羊羔,不幸的是自己滑倒了,一脚踩断了一根长长的葫芦藤,藤上还结着几个小葫芦,晨夕慌神,连滚带爬站起来,招呼晨宏拾上石头打着羊群。
晨宏迅速响应,弯腰拾起几块散落的石头,小手紧紧攥着,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坚定。他瞄准了最前头的几只羊,用力一挥手臂,石头划破空气,带着嗖嗖的声响,精准地落在羊儿们的脚边,激起一阵阵惊慌的咩咩声。羊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四散而逃,有的跳跃躲避,有的则慌不择路地回头向晨夕和晨宏的方向跑来,场面一时混乱而有趣。晨夕见状,也拾着石头打着羊群,石头如雨落在葫芦坡上和羊群中,但他脸上的焦急逐渐被一丝顽皮取代,两人一边笑着,一边继续用石头驱赶着羊群,努力将它们赶到河滩的草地上,远离那片珍贵的葫芦坡。
只可惜,那只贼母羊惹了祸。
晨夕提着断了的葫芦藤,看上面结的几个小葫芦扔了太可惜,就摘了下来。把葫芦藤藏在别人家的西麦地里,生怕张奶奶发现,又赶紧跑向葫芦坡拾完打了羊的石头,晨夕仔细一看,有的石头落在了葫芦上,他胆心,害怕,总以为葫芦藤藏起来,别人就发现不了什么。反正下着雨谁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小孩的心就是如此单纯和天真。
他们把羊群赶到河滩上游,也忘记了刚才葫芦坡的一幕,两人拿着小葫芦,一人一个做起了他们心中的玩具“葫芦牛”。晨夕拿着小木棍,小心翼翼地在葫芦上勾勒出两只弯弯的角,插上木棍,再插上尾巴和四条腿,眼神中闪烁着创意的光芒。他轻轻地,生怕破坏了这份自然的馈赠。晨宏则在一旁,用彩色的小石子在另一个葫芦上点缀出眼睛和鼻子,虽然手法略显笨拙,但那份专注与喜悦溢于言表。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发梢,却丝毫没有减退他们的热情。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葫芦上,为这两个小作品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不一会儿,两只憨态可掬的“葫芦牛”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他们手中,仿佛正低头啃食着青草,憨态十足。晨夕和晨宏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孩童特有的纯真与满足,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在雨后的河滩上奔跑嬉戏,笑声在空中回荡。
快到中午,晨夕和晨宏赶着羊回家,手里还拿着他们自创的玩具“葫芦牛”。
突然。
张奶奶破门而入。
张奶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扉之间,带着一股不可小觑的气势,仿佛是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雷暴。她的脸色凝重,双眼如炬,扫视着屋内的一切,最终定格在晨夕和晨宏身上,两人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葫芦牛”,脸上还挂着未褪去的笑容。张奶奶的脚步声在静谧的院子里回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两兄弟的心坎上,让那份纯真的快乐瞬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微妙的气氛,晨夕和晨宏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张奶奶,眼中闪过一丝忐忑与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屏息以待。
“你们两个杂怂驴日哈滴,你有球养哩没球管,你把我的葫芦插着玩了牛娃子组啥里……”张奶奶火冒三丈,大声骂着用手指着晨夕和晨宏。
“怎么了?怎么了……”玉娘闻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你个贼卖哈B的,你了(看),你养哈滴自(这)些贼爹爹,不(把)老娘的葫芦插着玩了牛娃子了……”张奶奶厉声骂着玉娘。
“你怎么知道玩了牛娃子了?你好好说!”
“你了,你的贼爹爹手里拿的啥,我说假话了没。”
玉娘一把捞过晨夕和晨宏,把晨夕和晨宏背在身后的手捞过来一看,手里还握着“葫芦牛”。
玉娘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她望着孩子们手中那两只憨态可掬却又显得无辜的“葫芦牛”,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心疼。
玉娘听着张奶奶的叫骂声,难听的叫骂声,心里的火腾地一下燃烧起来。
“你们这两个坏怂啊,你把老娘连死哩气里吗?……”抢过晨夕和晨宏手中的葫芦牛扔在地上,捞过来就使劲的打着勾蛋子。
玉娘的手在空中扬起,带着风声落下重重落下,颤抖着使动拍在了晨夕和晨宏的背上,屁股上,那力道更像是无奈与心痛的混合。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你们…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那可是张奶奶的宝贝啊!”说罢,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孩子们,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竭力抑制即将崩溃的情绪。晨夕和晨宏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与恐惧,小脸蛋上挂满了泪水,却不敢出声,只是紧紧相拥,默默地承受着这份责罚。
“死里打,这两个驴日不听话,你说……你说……还拿着石头把我的葫芦瞄靶子打,把葫芦蔫(藤)还藏着人家的西麦他里,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吗?”张奶奶大声地争辩。
“你好好说散,谁拿石头瞄靶子打葫芦着里……”玉娘听着越发生气,把火发到了张奶奶头上。
“不是他们是谁?今早上,就他俩在河滩里放羊……”
“你个老卖哈B滴,我家孩子放羊,就是他们吗,你看见了吗?老卖哈B的,你尽胡说……”玉娘为了维护孩子,和张奶奶拉拉撤撤。
“组啥哩……组啥哩……你们两个女人组啥哩?”三叔闻声进了庄门。强行分开了玉娘他们。
“自(这)两个小坏怂驴日有球养,没球管,你了(看)把我的葫芦组成啥样子了……”张奶奶指着地上的“葫芦牛”。
“死里打起!”。三叔看地上的葫芦牛,把晨夕和晨宏推到张奶奶跟前。火冒三丈。
三叔的脸色铁青,眉宇间仿佛能拧出水来,他猛地一推,晨夕和晨宏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张奶奶面前。他转身抄起门边的一根粗木棍,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只听见木棍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嗖嗖”声。三叔的眼神如炬,怒不可遏地吼道:“给我跪下!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今天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着,木棍高高举起,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眼看就要落下,晨夕和晨宏吓得浑身发抖,紧闭双眼,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心中满是悔恨与恐惧。
“那个棒子能打吗……?”玉娘拦在了三叔前面。
“给你……给你……不能打,你的娃娃你打起……”三叔把木捧交到玉娘手里。
“好……我的娃娃我打……”玉娘扔掉手中的棒子,进屋拿出一条长麻绳。
晨夕和晨宏吓着就向庄门外跑。
“挡住,给我挡住些……”
张奶奶顺手关上了庄门:“跑……哪里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