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栖朱唇轻启,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既温婉动人,又暗藏玄机。她轻启玉齿,缓缓说道:“虽说是阿妤和修文将你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可却是我用珍藏多年的薤叶芸香丹替你解的毒。我这薤叶芸香丹传自祖辈,价值连城。你若就这般拍拍衣袖,心安理得地离去,于情于理,于江湖道义,怕是都说不过去吧?”言罢,她微微扬起下颌,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唐昭临,仿佛要将他的心思洞察得一清二楚。
唐昭临听到“薤叶芸香”四字,犹如醍醐灌顶,难怪自己能好得这么快。据唐门毒经上的记载,三国时期,诸葛丞相南征孟获,麾下士兵不幸中了哑泉与瘴气之毒,生命垂危。关键时刻,丞相便是用薤叶芸香成功为士兵解毒避瘴,得以五擒孟获。而唐门中诡异莫测的“刻木牵丝”毒,追根溯源,亦来自南疆,本质上也是一种毒瘴。
唐昭临神色一凛,再次拱手向宁云栖致谢,“宁姑娘,父母教诲,救命之恩自当没齿难忘。但是……我眼下囊中羞涩,实在难以偿还药材钱。但请姑娘放心,待将来我赚够银钱,定会双倍奉还,以报姑娘恩情。”他微微颔首,眼眸低垂,语气坚定。
宁云栖轻轻摆动玉手,姿态优雅。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春日暖阳,却又暗藏着丝丝狡黠。她语气温婉,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也并非携恩辖制你,只是公子你如今身体孱弱,武功根基也浅薄,就凭这副模样,拿什么去赚取钱财呢?依我之见,你不妨暂且留在江湖门客栈,做些跑腿打杂的活儿。早日赚够了还我的药钱,去留都随你意。”她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昭临,那眼神好似透露着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唐昭临闻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焦急,连忙摆手拒绝:
“宁姑娘,此事万万不可。我尚有一桩要事亟待查明,实在无法久留于此。”他眉头紧锁,眼神执着。宁云栖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明白了八九分,她暗自思忖,此人若真是唐门中人,所谓的要事定是去追查唐门覆灭的来龙去脉。她深知此事朝廷定然也牵涉其中,以他现在的武功,去追查此事无异于自寻死路。于是,她柳眉微蹙,有意提醒唐昭临,说道:
“若你一去不复返我可没工夫去寻你,你若真有要事要打探,我这江湖门客栈往来皆是江湖豪杰,消息四通八达。你留在这里,总好过在外盲人摸象般四处乱撞强得多。更何况,你也得精进一下自己的武功吧,否则即使贸然行事,又能有何作为呢?”她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昭临,心想若对方是个聪明人,便不会糊里糊涂地去送死。
唐昭临听到这话,神色一滞,犹如被定住了一般。他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内心纠结起来。宁云栖所言句句在理,自己多年来武功薄弱,好不容易才用波斯名药治好体质之症,又中了“刻木牵丝”之毒耗损内里。先不说没有打探到师叔唐青锋的消息,即便是被自己找到了,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也未必能向师叔复仇。还不如留在这里,从长计议。想到这里,唐昭临缓缓抬起头:
“承蒙姑娘好意,我也不便孑然离去,今后店中一应杂事都任凭差遣,以求早日偿还银钱。”
宁云栖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中的信息,在目光交汇中,两人心中都各有思量。宁云栖看着他落寞而又带着倔强的背影,暗道:留下他,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至少,关于唐青锋,关于当年的崔家血案,或许能从他这里找到新的线索。这步棋虽险,却也值得一试。
阿妤和修文在一旁,皱着眉头听完二人的对话,阿妤嘀咕了一句,“宁姐姐今天真是反常呐,平时恨不得让我们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现在竟然主动招工了。”修文拍了阿妤一下,在她耳旁说道:
“你还是少说一句吧,不然她待会儿可能把你的月钱掰一半分给他。”阿妤转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修文,急忙闭嘴。宁云栖看着唐昭临微微点头,轻声而坚定地说道:
“公子放心,江湖世道艰难,只要是我江湖门客栈的人,有何难处我都会鼎力相助。”
经此过后,唐昭临便留在江湖门客栈这方小小的江湖天地中,由宁云栖总揽全局,毕竟她一向是擅长应付这些琐事,口吐莲花又能左右逢源,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同时也领着算账的差事。阿妤和店小修文二则像两条灵动的鱼儿,在桌椅间穿梭,热情招呼着客人。唐昭临作为本地人为了不引人注意,留在后厨中帮工,他虽在武学上没有出类拔萃,但厨艺倒是有几分功底,恰好又知晓当地人的口味。
即使过去了多日,唐门覆灭的消息仍然甚嚣尘上,如一阵狂风,不断席卷着整个江湖,也吹进了这小小的客栈。侠客们围坐桌旁,酒气与议论声弥漫在空气中。
“听闻那唐门传承百年的机关秘籍和医毒心法都流落到江湖上了,咱们谁要是能得到,那可就一步登天,称霸武林啦!”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满脸络腮胡随着他激动的话语微微颤动,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酒水溅出,洒在粗糙的木桌上。
“哼,你也信这些传言?唐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连个人影都没留下,何况是什么秘籍,怕早就在大火里面烟消云散了。”
邻桌的瘦高个侠客轻抿一口酒,眼中满是不屑,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这时,角落里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神色神秘,压低声音说道:
“这可不一定,我倒是听到一则可靠消息,唐门出事那晚,有路过的商队曾瞧见一个黑影施展唐门轻功,匆匆离开了雨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