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栖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后传来,她透过屏风,紧紧盯着修文的一举一动,很是担心最后一步出了差池导致前功尽弃。修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伸手拿起银针,手却微微颤抖着,抢地盘打架他倒是使得一手竹杖功夫,但毕竟这是施针刺穴的要事,关乎生死,反倒让他紧张起来。他只能控制自己,尽量稳住心神,按照宁云栖的指示,猛地将银针刺入唐昭临身上的天玑穴和天璇穴。
“宁姐姐,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修文擦了擦手中沁出的汗珠,转头问道。
“好了,现在你可以将我们熬煮浓缩过的草药泥敷在他的各处伤口瘀青处了,这样一来,也不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顾忌。”
“宁姐姐,你怎么……懂的东西这么多。”修文疑惑地问了一句,随后端过草药泥,用勺子舀起药泥,一点一点地涂抹在唐昭临的伤口上。药泥接触到那些伤痕瘀青的瞬间,唐昭临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发出一声低沉的**,修文的心也跟着猛地一紧,他抬头望向屏风后的宁云栖,眼中满是担忧。
“无妨,药入肌理,本就是正常的反应。”宁云栖轻声安慰道,她的声音就像一颗定心丸,让修文稍稍放松了一些。
折腾了两个时辰,修文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衫,整个人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宁云栖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床上的唐昭临,眼中若有所思。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织出细密的金网。唐昭临的手指微微抽动,鼻尖萦绕着檀香与药草混杂的气息。他猛地睁开眼,锦被上的缠枝莲纹在晨光中泛着水波般的流光。周身的轻松之感让他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下筋骨,察觉体内那纠缠许久的“刻木牵丝”毒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缓缓坐起身,抬手揉了揉仍旧发沉的太阳穴,脑海中浮现出从崖壁坠落的惊险瞬间,昏迷中曾经迷糊地看见一名少女凑到自己的身前,另一个少年模糊的身影也随之浮现
他抬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布置简洁的厢房内,屋内陈设虽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可这陌生环境瞬间勾起他的警惕,唐门覆灭的场景仍历历在目,让他对未知充满戒备。
他掀开被子,刚要起身离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妤端着一个放着吃食的漆盘,与修文一前一后走进房内,唐昭临瞬间警惕起来,手指不自觉发力。阿妤见唐昭临支棱起半截身子,眼睛瞬间亮如星辰,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道:
“可算醒了?”阿妤将手中漆盘往案几上一搁,杏仁眼弯成月牙,“整整三日,喂你喝药比给骡子灌汤还费劲。”她说话时鬓边碎发随动作轻晃,倒显出几分稚气。
唐昭临刚要起身,忽觉肩头一沉。斜刺里伸来只手按在他肩井穴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莫要着急活动。”少年清朗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
“宁姐姐吩咐过了,你身上的余毒未清,别一激动又瘫成木头人了。”说话的是个穿靛蓝短打的少年,腰间别着把乌木算盘。他说话时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算珠,唐昭临注意到他虎口有层薄茧,那是常年握着什么兵器才会有的痕迹。
唐昭临本想报上姓名,话到嘴边,思索着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故而不敢对二人明说自己是唐门少门主,随口说自己姓许。
“在下……许昭临,多谢二位……”话未说完便被阿妤脆生生地笑打断:“阿妤,他叫修文,原本是个小乞丐,现在小鬼升城隍了,做了这里的账房。”阿妤指着漆盘中的糕点和米粥,又说道:
“瞧你精神挺好的,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唐昭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神色诚恳地说道:
“多谢姑娘关心,敢问可是二位救了我?”阿妤下巴微微上扬,嘴角一撇,略带嫌弃的表情转而换成了得意。
“毒昏头啦,不然你怎么会在这儿?要不是我和修文好心把你捡回来,你现在早就暴尸荒野了。没想到你看着精瘦的啊,居然能这么沉,我和修文费了牛鼻子的力气才把你拖回来呢!”说话间,她还夸张地甩了甩胳膊,向唐昭临暗示自己的辛苦。
“多谢……”阿妤却连忙打断他
“别急着道谢啊,我们江湖门客栈的规矩,救命之恩是要收利息的。”她拈起漆盘中的一块桂花糕咬下,糖霜沾在唇角。修文突然咳嗽一声,阿妤立刻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