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的情报只汇报了两件事情。
萧赫伦掉进了冰窟。
而萧思摩受此刺激,身体状况进一步糟糕,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了。
至于具体的细节和两人之后的情况如何,情报中并没有提及。
主要也是因为李骁安插的探子级别太低,根本打探不到那种重要的情报。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行字,但李骁看了又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其放下。
此刻的他目光凝重,神情沉思,心中暗暗说道:“耶律直鲁古还真够狠啊!”
“竟然对一个八岁的小子下手。”
“简直是打在了东都的七寸之上。”
即便是李骁当时不在现场,但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萧赫伦的落水很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王廷。
不过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下的手,但必定少不了王廷的指使。
“萧思摩重病不起,萧赫伦情况未知,但即便安然无恙却也难当大任。”
“仅凭舒律乌瑾一个女人,绝难掌握大局。”
“如此一来,东都权力空虚,王廷便可趁虚而入。”
这种时候李骁又该怎么办?
“按部就班。”
“一动不如一静。”李骁呢喃说道,眼眸变得坚定起来。
东都的情况未知,若是萧思摩已经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死,这个时候谁敢乱动,谁就倒霉。
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按部就班行事便可。
但私下里也该做一些准备了。
心中有了决定,李骁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宁令哥那,淡淡的声音说道:“过来。”
“是~是。”
宁令哥那怯懦的模样,颤抖的身体在地上轻轻的跪着挪动,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李骁面前。
此时,帐外已经传来了皮鞭抽打,以及脱列哥那的惨叫声。
宁令哥那被吓得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宁令哥那,你虽然是妹妹,但却比你姐姐更懂事,更乖巧。”
“做好自己的本分,本都也会一如既往的宠爱你。”李骁捏着她的脸庞,幽幽的声音说道。
“是~是,大都督,奴婢会好好听话的。”宁令哥那颤抖声音说道。
然后更是主动的将身体钻进了矮桌下面,开始努力工作。
又过了三日,金州军押送克烈部物资和俘虏的队伍,抵达了大营。
共计有五千多名战俘,绝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人。
牛羊十几万头,由这五千多名战俘进行管理,一路上驱赶来此。
而金州军只需用皮鞭和战刀,管理好这些战俘和战马,便可稳稳控制整支庞大的队伍。
随同押运队伍一起抵达的,还有术赤等四名使者,他们在这漫长的行程中,已然显得身心疲惫不堪。
“终于到了啊!”
额尔客合剌激动的说道,骑在一匹瘦弱的老马上,那匹马仿佛随时都会不堪重负倒下。
他望着远处飘荡着日月战旗的金州军大营,不禁眼含热泪。
这一路上,他太难了啊!
“赵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大都督?”额尔客合剌看向赵大宝问道。
他只想赶紧谈判结束,立刻返回汗庭,钻进自己温暖的大帐,再叫来十几个美人好好的享受一番。
以后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等着吧!”
“看大都督什么时候愿意见你们。”赵大宝冷哼一声,对他们没有好脸色。
要不是因为这几个家伙,他还在克烈部肆意劫掠,风流快活呢。
像是押运战俘这种简单的工作,根本轮不到他的头上。
而当李骁得知使团抵达的消息之后,只是淡淡的说道:“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额尔客合剌几人继续与战俘关押在一起,只是待遇比战俘好一点罢了。
但却因为迟迟见不到李骁而心生焦虑。
一直到了第五天,帐帘被掀开,赵大宝走了进来,看到四人蔫了吧唧的样子,冷冷的说道:“走吧,大都督要见你们。”
额尔客合剌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为难道:“赵将军,可否让我们梳洗一番。”
这些时日,他们被关押在此地,身上臭烘烘的,作为正式的谈判使者,实在是不雅观。
但赵大宝却是哼哼的冷笑:“草原蛮子也懂得梳洗?”
“屁事挺多,不用了,赶紧走。”
随后,四人被带到了大营中心位置。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金色大帐,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帐前整齐伫立着两队骑兵,身上穿着黄底红边的棉甲,手握钩镰枪,目光如炬,紧紧逼视着四人。
沉默无言,却时刻散发着暴雨来临前的恐怖压抑气氛。
额尔客合剌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思忖,这辽军的威势果然名不虚传,仅仅是这大帐前的守卫,便已如此令人胆寒。
怪不得能将乃蛮部一战覆灭呢。
反倒是一旁的术赤,年轻气盛,不屑的冷哼一声,低声说道:“下马威而已,拙劣的手段。”
“金州大都督也不过如此。”
“术赤,闭嘴。”额尔客合剌沉声喝道。
他已经后悔带着术赤这个混小子过来了,狗屁的历练,铁木真是让他给自己找麻烦的。
最怕的就是他口无遮拦,惹恼了金州军。
两军交兵不战来使这一套,在金州军这里明显作用不大。
若是被金州军杀了,他们哭都来不及。
随后,四人踏入帐内,只见两侧坐着一些金州军将领,全部穿着那种由布帛制作的甲胄,只是颜色各有不同。
他们身姿笔挺,面容冷厉的凝视着四人,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凛冽之气。
但最让额尔客合剌震惊的,还是那个坐在上首的年轻将军。
他面容坚毅,线条刚硬,双眸深邃而锐利,仿若能洞悉一切。
留着一头短发,仅一寸左右,干净利落,更添几分果敢英气。
身着金底红边棉甲,甲胄之上,用细腻的丝线刺绣着日月山川图案,衬出丝丝威严不凡。
这一刻,额尔客合剌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惊疑,这就是金州大都督李骁?
那个以雷霆手段将乃蛮部覆灭,又在战场上把桑昆大军打得落花流水的辽军大将?
在额尔客合剌的想象中,如此战功赫赫之人,必定是一位沉稳老练、历经沧桑的成熟男人,至少也该是三十岁左右。
可眼前的李骁,看起来竟和身旁的术赤年纪相仿,这般年轻,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李骁高坐上首,将四人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远方而来的使者,一路辛苦了。”
“只是不知,此番前来,带着克烈部怎样的诚意?”
低沉的声音在大帐内回荡,仿若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额尔客合剌定了定神,站在帐中大声说道:“我等辛苦一些倒是无妨,反倒是我使团护卫,被大都督麾下兵士尽数斩杀。”
“正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下一秒,李骁却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呵呵笑道:“我金州人是蛮夷野人,行事粗鄙,不懂的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刀子要落在敌人身上。”
“谁敢对我们龇牙咧嘴,我们就杀他血流成河。”
李骁微微向前倾身,目光如刀般直视额尔客合剌:“你使团护卫被斩杀,那是他们运气不好,撞上了我金州军的刀口。”
“若你今天只是为他们讨一个公道,那就请回去吧。”
“这公道,本都给不了你。”
“莫要在这里浪费本都督的时间,更不要妄图妨碍我金州军继续东征的大计。”
听到辽军果真还想要继续东征,额尔客合剌心情更加糟糕。
这些辽国蛮子贪心不足,果真就是冲着他们克烈部来的。
但克烈部主力都在阔亦田,若是继续任由辽军继续劫掠,克烈部的部民们还不知道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呢。
甚至还会影响到阔亦田将士的军心。
索性也就不再和李骁继续绕弯子,直接说道:“大都督,在下此次前来,是带着王罕的诚意。”
“我克烈部与辽国本就是多年的友邦,而且王罕还曾与大都督约定共击乃蛮部,我们双方实乃是盟友关系。”
“此次战争全都是桑昆自作主张,王罕大人知晓后,雷霆震怒,对桑昆的行为严厉斥责。”
听到这话,李骁却是一副恍然觉悟的模样:“你不说本都都忘了。”
“王罕还曾经与本都约定,共同进攻乃蛮部呢。”
“可是为何只有我金州大军出动,不见你克烈部兵马呢?”
“王罕是在戏耍本都吗?”
李骁的语气逐渐加重,满是质问之意。
而对于这些可能问到的问题,额尔客合剌几人在路上就已经讨论过了。
于是神色自如的解释道:“大都督息怒,此事实在是另有隐情。”
“当时,王罕已然整顿好兵马,准备与大都督一同出征。”
“可就在即将发兵之际,王罕忽然得了急症,去请了金国了大夫,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给医治好。”
“当时王罕还专门嘱托,一定要派人快马加鞭给大都督送信,怎奈路途遥远,送信之人未能及时赶到,这才造成了如此大的误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李骁的脸色,见李骁神色依旧冷峻,并未缓和,心中愈发忐忑。
此时,克烈部的主力还在阔亦田,克烈部防御空虚。
但这个情况是万万不能让李骁知道的,否则金州军就更加不可能答应和谈了。
所以,几人在路上才商量着,编造了这么一个不太靠谱的理由。
“王罕得病了?呵呵!”李骁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