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同熔化的金液,肆意泼洒在广袤的大地上,将整个金州军大营染成一片暖黄。
大营远处的地平线处,缓缓出现了一队骑兵的身影。
他们身穿黄底红边棉甲,在寒风中漫步前行,脸庞之上满是胜利后的笑容。
正是李骁的直属亲军,金甲军。
此时,这支金甲军百户在不久前,袭击了一支于都斤山西部的乃蛮部落,带着大量的战利品返回大营。
大量的牛羊被驱赶着,哞哞咩咩地叫着。
各式各样的帐篷被随意捆扎在牛车上,还有一些日用品散落其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群战俘,她们以年轻女人为主,约有两百多人。
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如同待宰的牲口一般,被金甲军挥舞着皮鞭驱赶着,跌跌撞撞地走向金州军大营。
对于她们来说,实则却是食人的魔窟,无底的深渊,但她们根本别无选择。
“呦呵,又来新货了?”
来到大营辕门之前,一个负责守卫营地的百户,看向这些战利品,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他身材魁梧,穿着黄色棉甲,腰间佩着一柄银色狼头骑兵刀,眯着眼,打量着女俘们,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
而押送战俘的金甲军百户,却是哈哈一笑:“大黑子,把你嘴巴上的哈喇子给老子舔回去,都快滴到地上了。”
他们都是第一镇的军户,而且还都是曾经的金州土著汉民。
对大黑子这狗东西的秉性熟悉的很,除了美酒之外,就喜欢女人。
每次抢到了女俘虏,都都能把自己给磨秃噜皮。
大黑子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这一批货色的质量不错啊。”
金甲军百户却是骂道:“你个狗东西,啥女人都敢搞?”
“咱营中的女人多的是,这些不行。”
大黑子不解,瞪大了眼睛:“咋了?”
都是乃蛮部女人,这些女人凭啥搞不得?
“这个部落的女人,都是大都督点名要的。”
“大都督见过之后,才能给弟兄们发下去。”
听到这话,大黑子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很是好奇道:“这个乃蛮部落有啥特殊?”
“谁知道呢?”
“但这个部落的女人,的确是有一些长的很漂亮。”金甲军百户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道。
随后,金甲军便将这些女俘虏带进了大营。
此时的营中,很多士兵都是席地而坐,准备着晚餐,看到这些女俘虏之后,全都是一副想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目光望来。
女俘们吓得瑟瑟发抖,有的紧紧抱住身边人的身体,试图寻求一丝安全感。
有的则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看什么看?”
“营里那么多乃蛮娘们还没让你们搞够?”
“我告诉你们,没有命令,谁敢搞这些女人,老子把他的家伙事给剁下来。”
金甲军百户笑骂喝道。
周围的第一镇士兵轰然而笑。
很快,金甲军便将这些女俘们安置到了一个羊圈中关押起来。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女俘们挤作一团,试图从彼此的身体上获取一丝温暖。
不久后,又有几名士兵取来几大盆水,“哐啷”一声,将水盆重重地放在女俘们面前。
士兵手持皮鞭,恶狠狠地对着女俘们命令道:“把你们的脸都给我洗干净,一点脏东西都不许有。”
说着,还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皮鞭,发出“咻咻”的声响,吓得女俘们纷纷往后缩。
“怎么办啊?阿嬷!”
一个少女,声音带着哭腔,像只受惊的小鹿,浑身瑟瑟发抖,紧紧蜷缩在母亲的身后。
“没事的,没事的。”
中年女人强装镇定,将少女抱在怀中,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他们不会杀死我们,只会~”
女人的声音顿住了,嘴唇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似的。
她自然知道等待她们的命运如何,因为这种事情在这片大地上屡见不鲜,是草原生存繁衍的规则。
早在十几年前,她便经历过一次了。
她原本乃是克烈部麾下一个小部落的人,世代居住在于都斤山东部。
可那一年,乃蛮部与克烈部发生战争,乃蛮士兵如恶狼般冲进了他们的部落,烧杀抢掠。
她的父亲和兄弟,倒在了血泊之中,之后,那些乃蛮士兵便命令她们这些女人将脸洗干净。
随后,她便被送到了一个乃蛮将领的帐中,从此成为了乃蛮人的女人。
在之后的这些年,她陆续为那个乃蛮首领生下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生活虽谈不上幸福,却也有了一丝寄托。
现如今,命运再次无情地捉弄着她。
乃蛮又被辽军打败,她的丈夫、儿子去了前线便杳无音讯,不知道是被俘虏了还是战死了,只剩下了她和两个女儿相依为命。
直到不久前,一队金州军骑兵冲进了他们的部落,将那些没有价值的老人斩杀之后,其他的牛羊财物全部搜刮一空。
正如当年她的母亲保护她一样,如今她也在用孱弱的身体,尽力地保护两个女儿。
她的眼神坚定,却又透着绝望。
命运就是一个轮回,她们这些女人根本逃脱不了命运的摆布,只会像是货物一样被男人们抢来抢去。
所以对于两个女儿接下来的遭遇,她心里很是清楚。
就如当年母亲没能保护得了她一样,她也一样保护不了两个女儿。
心中悲戚之下,她紧紧地搂住了小女儿,那手臂仿佛要将女儿融入自己的身体,给予她最后的庇护。
目光看向大女儿,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轻声说道:“脱列哥那,你已经长大了,原本是准备给你定下婚事,但~”
她的声音哽咽了:“阿嬷以后不能保护你们了,你要照顾好宁令哥那。”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知道煽情改变不了现实,唯一能做的便是直面这残酷的现实。
“去吧,脱列哥那,带着你的妹妹去将脸庞清洗干净。”
“你们两个是乃马真部落最漂亮的女孩,一定会有辽军的将领喜欢你们。”
“以后你们姐妹要安心的留在男人的身边,为他生儿育女。”
“忘掉乃马真部落吧。”
“以后你们就是辽国人。”女人痛苦却又坚定的声音说道。
在这个时代,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但漂亮同样也是女人最大的资本。
因为漂亮的女人通常都是强者的专属物品,只需要将一个男人伺候好便能过的舒舒服服。
年轻时候的女人,就是因为长的漂亮,才被乃马真部落的首领看中,成为了他的私有女奴,后来又跟了首领的儿子。
可是她的母亲以及部落中其他长相普通的女孩,结局就非常悲惨。
被无数士兵轮流欺负,最后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但也只是成为了最低等的奴隶,命不长久。
她的母亲便是被乃马真部的士兵欺凌致死,现在又轮到了自己。
但无所谓了,自己已经活够了,只想让两个女儿活下去就心满意足了。
脱列哥那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
看了看躲在母亲身后的妹妹,又看了看母亲憔悴的面容,缓缓点了点头。
拽起妹妹走向了水盆。
在这座军营之中,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容易被将领选中,活下去的机会也就越大。
不久后,脱列哥那在恍惚中抬起头,远处,一名身穿黄色甲胄的年轻将领,带着一队骑兵踏步而来。
他的面庞冷峻,剑眉斜飞入鬓,身姿挺拔,宛如苍松般傲立在马背上。
随着他们的靠近,羊圈的气氛愈发紧张。
周围的士兵们纷纷挺直了腰杆,原本嘈杂说笑的声音也渐渐沉寂下来。
脱列哥那身旁的女俘们,有的吓得瑟瑟发抖,将身体蜷缩得更紧;有的则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盯着这支队伍,仿佛看到了即将降临的厄运。
而脱列哥那,心也猛地一紧,与母亲和妹妹紧紧拥抱在一起,双手微微颤抖。
“大都督!”
金甲军百户看见李骁到来,连忙抚胸行礼道。
李骁微微点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犹如寒星,透着令人胆寒的锐利,仔细的打量着羊圈中的女人们。
“乃马真部落的女人全部在这里吗?”李骁淡淡声音问道。
“除了老弱之外,其他女人全部在这里。”金甲军百户肯定的声音说道。
为了完成李骁的命令,他几乎将乃马真部落的所有战俘提审了一遍,将乃马真部落的情况都搞清楚了。
年轻的女人全部被抓了过来。
“辛苦了。”李骁轻轻点头,肯定了他的功劳。
随后,目光打量起这些乃蛮女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一个叫乃马真的女人。
正是窝阔台的第六妃子,蒙古第三代大汗贵由的母亲。
传闻中,乃马真是乃蛮太阳汗的女儿,通过联姻的方式嫁给了蔑儿乞部首领忽托。
铁木真消灭蔑儿乞部落之后,俘虏了乃马真,并将其赐给窝阔台,并为窝阔台生下了长子贵由。
窝阔台去世之后,乃马真母凭子贵,一跃成为了蒙古帝国的监国称制。
掌握朝政大权长达五年之久,一直等到她去世之后,贵由才被真正推举为大汗。
在位期间,乃马真宠信奸佞,致使朝堂混乱,内部矛盾激增。
历史上对她的评价并不算太高。
但毕竟是蒙古第二代大妃,李骁对其到是有几分好奇。
只不过在审问了一些乃蛮人之后,却是发现太阳汗并没有一个叫乃马真的女儿,也没有与蔑儿乞部联姻。
随后,李骁又得知在于都斤山之中,有一个部落便叫做乃马真。
于是顺手命人将其灭掉,年轻的女人全部抓回来审问。
但两百多个女人中谁才是真正的乃马真?
首先将二十岁以上的女人排除,随后又将相貌一般乃至丑陋的女人排除。
最后,只剩下了五个女孩符合要求。
“你们叫什么名字?”李骁问道,说的是突厥语。
乃蛮部落自称是突厥人的嫡系后裔,自然也说突厥语。
李骁的突厥语算不上太好,磕磕绊绊,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罢了。
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外教,彻夜学习一下这门外语。
面对李骁的问话,脱列哥那几人内心惊恐,瑟瑟发抖,但还是鼓足勇气说道。
“乃马真·脱列哥那。”
妹妹也是紧紧握着她的胳膊,怯生生说道:“乃马真·宁令哥那。”
剩下的女孩纷纷报名字:“乃马真~”
李骁无语了,五个女孩之中有四个都叫乃马真。
因为她们都是贵族,剩下一个只是平民,只有名字,不配使用部落名称冠以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