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云哄着桃符,听到有人在叫她,转头看到是梁宣后,怔了一怔,茫然道:“宣儿,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弟弟玩儿。”梁宣小声回道。
响云笑了笑,“那你怎么躲在屏风后呢?跟弟弟在捉迷藏吗?弟弟这么小,可是找不到你的。”
梁宣低下了头,吞吐道:“我到屏风后给弟弟拿玩具,看到了太子过来,才没出来。”
响云看着他手里紧攥的拨浪鼓,想起近来皇帝对太子功课失望,却夸赞了宣儿。想来宣儿是怕太子觉得他得意忘形,才不敢出来见他,她也没多想,继续哄着桃符。
“桃符怎么一直哭呢?以往都是一哄就好的,乳母去哪里了,会不会是饿了?”响云自顾自道。
梁宣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看见乳母回来了,就连忙闭上了嘴。
乳母回来后,看到这一幕,心里吓凉了半截,她连忙把孩子从响云怀里接过来哄着,忐忑请罪道:“奴婢失职,奴婢失职,没看顾好小皇子。”
响云沉下脸,斥道:“你的确是失职,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离的了人?不过小皇子哭了这么久,想来是饿了,你先喂他吧。”
乳母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忙带了孩子到屏风后喂奶。
响云便拉起梁宣的手,送他回去,“弟弟要吃奶了,小姨先陪你玩好不好?”
梁宣随她走着,默不作声。
领他回房后,响云拿出匣子里的绳子,剪了一段,二人坐在榻上翻花绳玩儿。
梁宣心不在焉的,玩了一圈儿后,才犹豫着对她道:“小姨,我刚刚看见太子好像怪怪的,他看着弟弟的眼神好吓人。”
响云心中一动,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梁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太子当时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不敢出声,只能比划道:“弟弟在哭,他就伸手去逗弟弟,然后弟弟就不出声了,还一直乱伸手踢腿。”
响云眉峰微蹙,听了这形容后,莫名觉得桃符刚刚满脸通红的大哭可能并不简单,只是宣儿年纪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说不清楚。
她试探道:“那你有看到太子是怎么逗他的吗?”
“我看到太子的手,放在了弟弟这里。”
梁宣把手放在脖子上,对她做出了刚刚萧恂的手势,“然后弟弟就不哭了。”
响云大惊失色。
……
另一边,太子走后,唤春拿起榻上的针线继续做着。
上个月刚织得了两匹彩帛,她准备给皇帝做一套寝衣,给宣儿做双鞋子,给桃符做个帽子。最后,也要给太子做件外衣,一视同仁,以示不偏心。
正做的专心时,响云便急匆匆而来,立刻屏退了众人。
唤春有些茫然。
响云听完梁宣的话,嘱咐他莫再跟别人乱说后,便急匆匆过来把私下里将梁宣刚刚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转告了姐姐。
唤春脸色一白,手中针线跌落。
她难以置信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太子才刚刚从自己这里离去,那时他对自己的态度还那般恭敬,若转眼间就变得这般心狠手辣,那他确实城府深沉。
可他已经是太子了,桃符还这么小,对他起不了威胁,而且他真下手的话,早晚会查出是他,他能逃得过吗?
“不可能,他没这个必要。”
唤春一时心乱如麻,她摇了摇头,立刻起身叫人,让彩月叫乳母把桃符抱过来。
乳母战战兢兢的,还以为要追究她失责之过,把孩子抱过来之后,见唤春没有责罚她,就让她下去了,才松了口气,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了。
唤春立刻将儿子放在榻上,解开他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伤痕后,才安下了心。
桃符这傻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还傻笑着伸出胳膊,要母亲抱抱。
唤春心里莫名发酸,抱着儿子柔声哄着,不由感叹道:“生在帝王家,权力真的能让人扭曲异化至此吗?”
响云亦知此事太过骇人听闻,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建议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他没做成,可他有这个心思,阿姐也该早做提防,先跟陛下说一声,让陛下给你做主。”
唤春摇摇头,并不赞同,“不,不能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北方有五胡之患,南方有世家内斗,陛下登基不足一年,太子也才立了不久,如今朝堂局势不稳,说了这事儿,只会让他更加烦心。”
响云心急道:“那姐姐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吗?他只要起了这个心思,以后就会层出不穷,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