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印着黑色的条码和一行小字。
尽管看不清具体内容,但这东西代表的意义,他再清楚不过。
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了上来,瞬间浇灭了他大半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猛地放下手臂,脱口而出:“首长,您这是怎么了?您怎么会在医院?”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在他心里,赵援朝是军神,是钢铁的化身,是永远不会倒下的山。
这座山,怎么会和脆弱的病号手环联系在一起?
赵援朝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那个手环根本不存在。
他没有回答高城的问题,只是将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变得锐利,直视着高城。
“高城。”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将房间里所有的杂音都压了下去。
“这次任务,你做得很好。”
“很好”两个字,此刻听在高城耳朵里,却比任何枪炮声都来得刺耳。
他根本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那圈扎眼的白色塑料环。
“首长!”
高城的声音压抑不住地拔高,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和质问,“您的身体到底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往前踏了半步,军靴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重响,想靠近看清那手环上的字。
赵援朝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抬起那只没戴手环的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下。”
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命令。
那不是商量,是通知。
高城胸口剧烈起伏。
他盯着赵援朝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最终还是咬着牙,拉开椅子,重重地坐了下去。
赵援朝这才收回目光,扔给高城一盒华子后,重新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任由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说说京海的情况。”
他没有解释,也根本不打算解释。
高城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自己再问下去,得到的也只会是沉默,或者更严厉的命令。
军人的天职让他必须服从,哪怕他心里有一万个问题,一万个担忧,此刻也必须全部咽下去。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焦躁和担忧已经被强行压制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职业军人汇报工作时的冷静和专注。
“报告首长。我们在京海配合国际刑警组织,打掉了一个藏匿在码头区的人体器官走私中转站。”
高城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现场抓捕了三十七名嫌犯,解救了十二名受害者。但是,这只是冰山一角。”
他停顿了一下,在组织语言,将那些血腥残酷的场面,转化成冰冷的词句。
“根据我们审讯得到的情报,以及现场缴获的账本和资料,这个犯罪网络在京海盘踞已久,背后涉及的利益链条,远超我们的想象。”
赵援朝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着,手指夹着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犹如他深不可测的眼神。
“主要牵扯到两个地方,”
高城继续说道,语气愈发凝重,“一个是京海建工集团。他们利用开发的楼盘和废弃的工地,为这个组织提供藏匿、手术和转运的秘密据点。另一个,是京海市最豪华的娱乐城,白金瀚。”
提到“白金瀚”三个字时,高城的眼中闪过厌恶。
“那里是他们筛选‘货源’、进行交易、招待‘客户’的地方。许多受害者,都是在白金瀚被下药或者被诱骗,然后就人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