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澄道:“妙啊!”
陈珀笑道:“奶奶高见。”
一路走至木香棚,棚下摆石桌石凳,供人赏玩,林婵道:“我家园子也曾有这个,以竹为屏,牵五色蔷薇于上,架木为轩,曰木香棚,有一日,爹爹请数位友人过府,在棚下赏花小酌,其中有位士大夫,勃然大怒,甩袖而去,高雅高洁者,视棚下赏花饮酒,与在酒肆无异,乃粗俗之举。”无人接话,出了花圃,绿树森森,满地阴凉。
林婵指道:“那些石楠、冬青、杉柏,为坟冢四围种植之树,岂可栽在庭院中,竹不可少,种于高台,栽成茂林,四围溪流小桥,闲卧其间,如若仙人,再多栽些榆槐、梧桐,银杏,其中增添一两株乌桕,佳荫翠玉中,一两抹烈红,才叫韵致。”
陈珀赞:“好意境。”萧云彰想,这官家小姐,我倒小瞧了她。
走不多远,又见一处假山,林婵讽道:“好端端的山石,横看成岭侧成锋,要凿出几个雪洞,满园的庭台楼榭,何故非往洞里钻?”
萧云彰听得,咬牙笑了,林婵佯装不知,这般走走说说,每到一处,必要指指点点,论个短长,批得一无事处,直到出了园子。
林婵道:“早听闻苏州宅邸园林达百处,以风雅脱俗著称,我心向往之,若此处也算,只感幻灭!”
萧云彰不辩,看向陈珀、唐韵,张澄,问道:“你们闲得无事做?”
三人立刻领会,行了礼,快步离开。
月楼看看日头,问道:“爷晌午可要回房用饭?”
林婵想,现才几时,就问中饭了?
萧云彰嗯了一声,月楼又问:“爷要添甚么菜?我往厨房告去!”
萧云彰冷笑道:“给我加一道竹笋炒肉。”月楼应下,不忘拉了小眉,赶紧离开。
待四下无人,萧云彰只打量林婵,林婵等半晌,暗观他喜怒难辨,迟不开口,而她此刻骁勇褪去,无尽后悔涌上心头,逞口舌之勇,何苦来哉!这园子他爱怎地就怎地,就算打造个铁链粗的金笼子,也不干她鸟事。
她咳一声道:“九叔,我先走一步。”
转身要溜。萧云彰道:“想跑?”
林婵道:“我跑甚?好笑哩!是你要我说个子丑寅卯来,不说要惩我,我才认真的。你岂能怪我。”
萧云彰想,死鸭子嘴硬。微笑道:“让我在属下面前,颜面尽失,很是得意?赞我两句,就这般难?”
林婵被他笑得发毛,硬声道:“着实无处可夸呀!”
萧云彰淡道:“是吧?你方才说,那假山,好端端的山石,非要凿出个雪洞,对此甚是不解?”
林婵道:“不解就不解罢!”
萧云彰道:“那怎么行?洞是我授命凿的,我得解你疑惑才是。”
林婵陡生不祥预感,不待张嘴,萧云彰已一把将她扛上肩头,往那假山方向而去。
林婵大惊失色,难道他要花营锦阵第五第六式,忙嚷嚷道:“万恶淫为首,青天白日,九叔慎重啊!”
萧云彰没想到这处,一听笑了,拍她屁股一记,说道:“懂得还不少!”
唐韵、陈珀及张澄,慢慢往仪门外走,陈珀竖耳道:“好像听见奶奶的叫声!”
张澄挖挖耳朵问:“叫甚么?”
陈珀道:“太远,无这耳力。”
唐韵忽然噗嗤笑了,笑不停道:“爷新娶的这位奶奶,倒是极为有趣!”
参考资料:《长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