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话,萧云彰告辞去,乔云云命丫环,半开花窗,灭了熏香,再备下案酒,不多时,进来一男子,穿青绿锦绣服,拉把椅子,坐到桌前,不是旁人,正是锦衣卫千户魏寅。
乔云云笑脸相迎,道了万福,魏寅就问:“萧云彰与你说了甚么?”
乔云云给他斟茶,笑道:“你怎不问,他对我做了甚么?”
魏寅吃茶道:“我管不得这许多。”
乔云云放下茶壶,作恼说:“恁得无情汉子,你走,勿要来烦我。”
魏寅道:“他能把你怎地,除非你自己愿意。”
乔云云转怒为喜,抬手轻挽乌云,想想道:“那萧爷好生奇怪,付了梳笼钱、半年包银,吃宿在我房中五日,却是半点不沾身,只说对我无兴致,我倒不服气,论这容貌、这身段,哪点不如人?”
魏寅道:“他那小娘子,生得雪白娇艳,确是胜你一筹,珠玉在前,瓦石难以入目。”
乔云云道:“蚊虫遭扇打,只为嘴伤人。且就我忍你,换个姐儿,非把你连棍夹棒、打出房去。”魏寅不由笑了。
乔云云追底问:“你怎晓她长甚模样?”
魏寅自倒酒道:“城门巡察时,见过一面。”又道:“莫说这些废话,捡要紧的说来。”
乔云云知他脾性,正经将经过细细述一遍,说道:“他让我帮他一件事,日后款待士大夫、或去官家陪筵时,留意他们说的话,捡要紧的,讲给他听。”
魏寅道:“你没问为何?”
乔云云道:“问了,他说经商者,最忌消息不灵通,尤其官家的。”
魏寅不语,乔云云道:“他可值得信任?”
魏寅道:“他弃文从商,认贼作父,十数年下来,好物难牢,初心易改,或早与他们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还得谨慎行事,从长计议。”
乔云云没再多话,魏寅吃过酒,在她房里歇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萧云彰的马车,隐在巷道内,不多时,萧乾匆匆奔来,禀报道:“爷走了,小的一直躲在柱壁后,看见个锦衣卫,进了乔云云房中,面貌甚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萧云彰猜道:“千户魏寅。”
萧乾拍手道:“没错,就是他,魏寅。”
萧云彰想了会儿,荡下帘子道:“走罢。”
萧乾忙跳上车,往清平县方向驶去,路中不表,待抵达宅子,进了门首,萧云彰不急回房,交待萧乾:“我身上一股脂粉气,你去房内,拿换洗衣裳来,我在客院净房。”萧乾应承走了。萧云彰往客院净房,洗浴一回,抹拭干净,萧乾送来衣裳,萧云彰换上,看萧乾嘿嘿笑,问道:“笑甚?”
萧乾道:“奶奶问哩。”
萧云彰道:“问了甚么?”
萧乾一字不拉说了。萧云彰想,这官家女,年纪不大,心眼一百个。忽然脸色微变,朝后房快去。
再说林婵,自是不信萧乾的话,转念叫小眉,去请车夫萧荣、萧华,片刻后,萧荣、萧华来到跟前,作一揖问:“奶奶有何吩咐。”
小眉道:“奶奶有话问,你们据实禀来,若胡说八道,各打三十棍子。若讲得好,各赏一串钱。”
萧荣、萧华忙跪下道:“奶奶想问甚么,当如实说了。”
林婵问:“爷这几日,谁驾的车马?”
萧华道:“是小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