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定睛细看,但见他:青袍游鸂鶒,白面点朱唇,张生面,潘安貌,风流天降文曲星,得意看花状元郎,只可叹事一桩,萧郎从此路人。
来得不是旁人,正是她要婚配的,萧家大房嫡长子萧旻。
萧旻笑问:“不认得我了?我可一眼认出你。我从前写的信,可有收到?”
林婵点头,他笑问:“怎不见回我一封?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林婵低声道:“依规制,男女授受不亲,更况私通传信,折辱你我的名声。”
萧旻笑起来:“阿婵心里果然有我。”
林婵欲回嘴,刘妈道:“外面天冷地冻,旻少爷若不嫌,随我们进房,吃盅酒暖一暖。”
萧旻道:“甚好!”作势往门里走,林婵连忙道:“且慢。”
萧旻看她,林婵道:“不合规矩,你有要紧的话,就在这里说。”
萧旻道:“我也无甚要紧的话,这几日在宫中朝贺,刚回府,听说你住在客院,一刻不留便来了。“
林婵笑问:“可是后面有狼追你?”
萧旻道:“狼倒没有,前面有位仙女,逗引我来。”林婵面庞发红,不理他。
萧旻感叹一声:“数年不见阿婵,如今相见,女大十八变。”
刘妈问:“怎地讲?”
萧旻道:“越变越好看。”
刘妈小眉抿嘴笑。
林婵一跺脚,问:“可还有旁的话说?”把梅花枝往他脸上掷。
萧旻笑着接住,说道:“阿婵放心,客院粗陋,暂且委屈几日,待我们成亲后,一起搬到仪文院,那里宽敞明亮,花树茂盛,是个幽静的住处。”
正说话间,一青衣小厮抹了汗,飞奔过来,一拍腿说:“爷在这里,让我好找,我有事要禀。”
萧旻说:“这是我长随萧书。”朝他道:“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萧书道:“老爷在发脾气,让你赶紧回房。”萧旻道:“他哪天不发脾气的,我偏慢慢回!”
林婵催促:“你还不快走。”
萧旻拱手作揖:“阿婵让我走,我便走,稍后再来寻你说话。”
林婵皱眉道:“你可别来了,与礼不符,来了我也不见。”语毕,提裙踩着踏跺,进房去了。
待门前无人,萧云彰方从假山石后走出,萧乾不解问:“爷为何要避让?”
萧云彰道:“免得无事生非。”
萧乾挠挠头,两人一前一后,过了踩春桥,轿子已备好,忽见萧贵喘吁吁追来问:“爷这是哪里去?”
萧云彰说:“去个好去处,你来不来?”
萧贵说道:“爷去哪里,小的自然要随。”
萧云彰冷笑,一撩袍子入轿,萧乾朝轿夫道:“去怡花院。”轿夫得令,抬轿杆上肩,摇摇晃晃往府门外走,萧乾萧贵在后跟着。
萧贵低问:“正月元旦,不该访亲拜友去,怎倒往勾栏钻,还白日里?”
萧乾道:“晚间有晚间的美处,白日有白日的乐子。”
萧贵叹道:“你们过得倒滋润。”
萧乾问:“你跟大爷不曾去过?”
萧贵道:“大老爷从不涉猎。律法有规,妓院只开放商贾和市井,官吏禁止嫖宿娼妓,违者六十廷杖。”
萧乾笑道:“今儿让你长长见识。”这边暂不表。
林婵进到院子,有两婆子正在扫雪,一个近前禀道:“管事送来火炭,足有五袋,置在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