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可怜!”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感慨道:“那样十全的人物!若非你父亲被卷入大案,也不至于举家离京,你母亲也不会.....这便是生死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她吃了烧鸭肉,品后道:“也给林小姐挟一块。”布菜的婆子挟起,放林婵碟子内。
李氏插话进来:“听闻你父亲,另娶了继室,她待你可好?”
林婵道:“继母待我并无差池。”
“你那嫁妆可不丰!”三房媳妇赵氏嘟囔,嗓音不高不低。
李氏笑道:“林小姐可别往心底去,我们何等人家,岂会看重这些!”
林婵平静道:“浙江年年犯洪涝,除朝廷赈济外,家父拿出俸禄,建盖房舍,施粥布善,供难民宿食,是以家中生计艰难,所携嫁妆已尽家父全力,我亦知足。”
老太太皱眉,扫视众媳一圈,无人敢再胡话,她各样菜色皆浅尝一口,十数筷后停下,李氏奉上香茶,老太太接过问林婵:“宿院可还满意?”
林婵不待答,李氏已笑回:“东院原就干净,我一早叫人掸去浮尘,燃了熏香,换上新被褥子,摆设少了,我再挑几件送过去。”
老太太道:“这些日下雪,天寒地冻的,旁的简陋些无妨,火炭多给为首要。”又朝林婵叮嘱:“你需要什么,同她说就是,当在自家一样。”林婵称谢。
老太太道:“年纪大了,吃饱就乏,我回房眯一会去。”赵氏几个还苦留,老太太微笑道:“不用在我面前装,我有自知之明,我在这里,你们吃喝说话不自在,心里巴不得我赶紧走呢。”
李氏笑道:“母亲多心了。”
老太太作势站起,林婵坐着不动,像呆了一样。李氏忙上前搀扶,她摆摆手,扶住嬷嬷胳臂,起身笑道:“我也是做人家媳妇过来的。”
老太太走后,林婵没胃口,也起身告辞,李氏仍命惠春送她回去,出了门,刘妈小眉已等候廊下,惠春提灯在前面照路,刘妈没吃尽性,又见惠春,沉脸道:“你这死丫头,来时把我们丢在雪地里,迷了方向,差点生出一桩人命官司。”
惠春笑道:“我光顾了奶奶的交待,倒忘了你们新进府,是我的错,没法推诿,稍后我去厨房,拣些可吃的酒菜,装满满当当一食盒子,送来给你赔罪。”
刘妈转怒为喜说:“可使得?”
惠春说:“我娘老子在厨房当差,自然使得。”
刘妈说:“席上那道烤鸭最合我胃口。”
惠春道:“我尽力去寻,若真没了,下趟也要弄来给妈妈吃酒。”
萧云彰萧肃康走进后福堂,烛灯亮如白昼,一张长桌摆了糕点果品及香茶,坐着萧家五兄弟,请了倌儿相陪,正打双陆,吵吵闹闹不可开交,见他们进来,忙收了残局。
厨役一盘盘上菜,管家开坛倒酒,萧五爷看个遍后问:“怎地烧鸭没有?”
厨役忙回话:“皆说烧鸭味道好,有些桌要去两只,现不够分了。”
萧五爷冷笑道:“萧贵。”
萧贵莫名,上前道:“爷好吩咐。”
萧五爷耍狠说:“你去厨房搜找,真没了算罢,若敢私藏,我打断你们的手,丢出府去。”厨役顿觉不妙,面如土色,腿股打颤,萧贵看向萧肃康,萧肃康也不发话。
萧云彰叫来福安,问他:“我披的大氅呢?”
福安一拍脑袋道:“唉呀,我竟忘在正厅了。”
萧云彰看向萧五爷,笑道:“让福安去吧,顺道把我那大氅带来。”
萧五爷嚷嚷说:“福安,给我把厨房好好的搜,莫要阳奉阴违,否则,我连你一道收拾。”
福安领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