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没事,就去镇上转了转。”林凡尽量让语气轻松,晃了晃手里的麻袋,“咱家那些没用的东西,我换了点有用的回来。”
奶奶接过麻袋,就着屋里透出来的微弱煤油灯,看见里面几块粘在一起的糖、一小包针,愣住了:“这……这就是你换的?那些盆啊碗的,就换了这点?”她原以为能换回点粮食或钱,这糖和针虽有用,可也太不划算了。
林凡早料到她会这样,耐心解释:“奶奶,那些本就是垃圾,能换回东西就是赚了。这糖和针,我有大用处。”
这时,父亲林建国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屋里出来,听见他们说话,闷声咳嗽了两声。蜡黄的脸上没表情,瞥了眼麻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林凡,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那沉默,比骂他两句还让人难受。
林凡知道,父亲是不信,也不愿信这种“不务正业”的事能有出路——在他眼里,只有下地挣工分才是正经事。
奶奶看着儿子的背影,又看看孙子认真的脸,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把麻袋还给林凡:“饿了吧?灶上留了碗糊糊,快去吃。”
那碗野菜糊糊稀得能照见人影,早凉透了,林凡还是端起来大口吃。肚子里填了东西,累稍减了点,心里的压力却没少。家人的不理解、赵海的威胁、月底的债,像三座山压着。贴身处硬纸板的触感,是希望,也是隐忧。
吃完,林凡没歇着。借着煤油灯的微光,他把那几块糖用干净旧布包着,分成指甲盖大的小块——一块糖能分四五次用,能接触更多小孩。那包针,他数了数,一共十根,每一根都金贵得很。
他又找了个小而结实的布口袋,把分好的糖、小包针仔细放进去,揣进怀里。那个破麻袋,被他扔回了院角。
做完这些,才算准备好。本钱少得可笑,前路满是坎,家人也不看好,可他总算迈出了实在的第一步——用一堆垃圾,换回了能再流通的“商品”。
明天!明天就开始!
他吹了煤油灯,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睁着眼看黑黢黢的顶棚。身子累到极点,精神却格外兴奋,在脑子里一遍遍模拟明天的情景:怎么吆喝,怎么讲价,怎么避开赵海那伙人……
夜渐渐深了,窗外传来几声远狗吠。林凡迷迷糊糊快睡着时,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又粗暴的敲门声!
“砰!砰!砰!”
紧接着,是赵海那嚣张的公鸭嗓:“林建国!开门!快开门!老子知道你家小子今天去镇上了!别磨蹭!”
他竟然找上门来了!
林凡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没了,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怎么会来?想干什么?难道下午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