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公府嫡子,活了整整一十八年,都没能获得此等殊荣。
一个从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凭什么越过他,得到圣上青眼?
司勉忿忿不平,嫉恨难当。
对司菀的厌恶也更深。
柳寻烟扑簌簌落泪,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柔弱,可怜,惹人心疼。
老夫人看得腻歪,拨弄着佛珠的手一顿,一语不发。
“走吧,我倒要瞧瞧,你这么有本事,能把公府祸害成什么样。”
秦国公摩挲着发痒的掌心,阔步往前走。
他打定主意,今日便是老夫人阻拦,他也绝不会容情。
定要给司菀一个教训,让她疼,往后才会乖顺。
一行人来到前院,看到大太监脚边的箱笼时,除了老夫人和司菀,全都愣住了。
老夫人心下暗忖:应是赵德妃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否则哪会送这么许多东西?
大太监满脸堆笑,先跟众人请安,随即走到赵氏跟前,赞道:
“夫人,二姑娘是个有福之人,昨日她说了那个梦境,德妃娘娘便请来大夫看诊,没曾想,竟是怀孕了。
娘娘心里欢喜,便吩咐奴才给二姑娘送些礼物,往后也可以当嫁妆。”
依大齐风俗,妇人怀孕满三月前,一般不宜声张。
但宫中晴日深海,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诡谲莫测。
赵德妃越是藏着有孕一事,这胎就怀得越凶险。
还不如大大方方,把一切摆在明面上,届时,谁有异动,也好提前防范。
赵氏捂着脸哽咽,竟是喜极而泣了。
她知道,妹妹看似风光,这些年却过得极不容易,如履薄冰。
毕竟,妹妹的恩宠皆系于帝王一人。
除此之外,再无依仗。
如今有了孩子,起码下半辈子多了牵挂,不至于在深宫内空耗煎熬,最终落得一场空。
与赵氏相比,司清嘉的笑容却显得格外勉强。
她浑身僵硬,指甲死死抠住掌心,泛起尖锐刺痛。
她很想知道,姨母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像往日那般,将她视作珍宝,关爱有加吗?
抑或说,姨母已经将外甥女彻底忘在脑后,否则岂会单单赏赐司菀?
把她这个嫡女置于何地?
想起昨日司菀的胡言乱语,以及鹿血酒。
司清嘉心里隐隐浮现一个堪称恶毒的念头——
要是姨母喝下鹿血酒就好了。
此酒活血,功效卓著,要是真喝上两盏,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滑胎。
届时,她还是姨母最疼爱的小辈。
独一无二。
赵氏也想到了鹿血酒,她唇色惨白,猛地回身看向司菀,又看了看地上的箱笼。
“菀菀,你……”
司菀握住赵氏的手,安抚,“母亲,是德妃娘娘福泽深厚,又得上苍眷顾,菩萨才会给女儿托梦。”
大太监抬头,没想到公府二姑娘如此灵秀通透。
既没有揽功,也不会落下话柄。
难得一见的聪慧。
可惜,左颊那块伤疤委实碍眼,耽搁了她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