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宴沉的瞳孔微缩。他知道柳如烟手段狠,却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
“你的意思是,散布谣言?”
“单是谣言,还不够。”柳如烟的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我们还要给她证据。伪造的证据。”
她从一旁的紫檀木盒里,取出一叠纸,扔在桌上。“我早已派人去你的家乡查过。慕家败落后,慕卿浔的父亲确实曾想将她许给当地一个富商做填房,换取银两。虽未成事,但稍加润色,便是一出‘嫌贫爱富,早有不贞’的好戏。”
“还有这个。”她又拿出一张信笺,“这是模仿她的笔迹,伪造的信件。信里,是她写给‘京中某位权贵’的,言辞露骨,极尽谄媚。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不经意’地落入御史手中……”
唐宴沉看着桌上那些足以致人死地的东西,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她不是在临时起意,她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为慕卿浔准备好了这一切。
“你……”
“我只是未雨绸缪。”柳如烟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我柳如烟的夫君,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尤其是另一个女人留下的污点。”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替他理了理微皱的衣领:“光是这些,还不够。明日早朝,你得主动上奏折。”
“上奏折?”唐宴沉皱眉。
“对。”柳如烟直视着他的眼睛,“奏折里,不必说得太清。你只需提及,乡时曾有婚约,然‘家事生变,德行有亏’,此约早已作罢。如今旧事重提,恐有人借此兴风作浪,累及朝廷清誉,你心怀惶恐,甘愿受罚。”
她的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唐宴沉脑中的死局。
这一招,名为“以退为进”。
他主动请罪,姿态放得极低,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旧事纠缠,却一心为公、不愿玷污朝廷声誉的无辜臣子。而那句含糊的“德行有亏”,则像一盆脏水,不偏不倚地泼在了慕卿浔的身上。
届时,朝堂之上,谁会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女子,去为难一位圣眷正浓的国师?
“如此一来,她便成了那个纠缠不休、有损官声的麻烦。”唐宴沉低声道,眼中燃起了新的光亮。
“没错。”柳如烟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一个出身低微、品行不端,还妄图攀附权贵的女人。你觉得,陛下和满朝文武,会信她,还是信你?”
舆论,会瞬间反转。
怜悯会变成鄙夷,同情会化为唾弃。慕卿浔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切,都将在这场精心设计的阴谋中,土崩瓦解。
唐宴沉终于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
“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才是我柳如烟看上的男人。”柳如烟笑了,将那叠伪造的证据,塞入他的手中。“拿着。记住,从今往后,她的任何一句话,都将是谎言。”
唐宴沉握紧了手中的纸张,那轻飘飘的几页纸,此刻却重如千斤。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