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羲起身,拱手一礼:“老先生博闻广记,见解独到,晚生受益良多。这点茶资,聊表谢意。”他放下一小块成色不错的碎银。
风先生却将银子推回,淡淡道:”老夫闲聊几句乡土轶闻,当不得酬谢。银子还请收回。唯愿二位听得进劝,平安喜乐。”
出了小院,日头已西斜,将巷子拉出长长的影子。林芊芊只觉得方才听闻光怪陆离,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古战场遗煞?白狐变邪祟?这……听着比话本还离奇!”
“离奇?”云羲斜睨她,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调调,“待本小爷探探狐仙庙,看看到底是何物作祟。”
“打住!,我可不去,要命的活我干,要去云少爷自己去便好。”
云羲嗤笑出声,“这是想打退堂鼓?那楠木椁子....”
“停!“林芊芊立刻打断,强自镇定,“我就是觉得……这工作量陡增,精神损失费得另算!得加钱!”
云羲用扇子不轻不重敲了下她的额头:“贪财惜命,你倒占全了。”
他望向城东那隐约可见的缭绕香火,眼神微不可察地沉了沉,“走吧,先回去。明日,咱们就去那狐仙庙好生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在装神弄鬼。”
而在他二人离去不久,苍梧山麓,幽篁深处。
月白身影悄然浮现,宛若凝聚的月华,正是白泽。他摊开掌心,一缕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猩红邪气正扭曲挣扎,发出细微凄厉的嘶鸣,正是那红衣小鬼溃散时,被他以秘法悄然截留下的一丝本源秽气。
他凝视着这缕邪气,淡琉璃色的瞳仁中掠过冰霜般的冷意与一丝深沉的疑惑。
“非寻常妖秽……核心深处,竟纠缠着一丝……被彻底扭曲亵渎的‘生’之气息?”他低声自语,清冷的声音仿佛山泉滴落寒潭,“与此地万载沉淀的死寂怨煞格格不入,却偏偏同源共生……古怪。”
指尖微合,纯净浩瀚的妖力微微一吐,那缕邪气瞬间发出最后一声尖啸,被彻底净化湮灭,不留痕迹。
他抬眸,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山峦与城墙,落在那香火鼎盛之处。
“秽源深种,非止一方……”他身影再次缓缓淡去,宛如融入清风竹影之中,“需得再近些……探其根源。”
与此同时,狐仙庙至深之地,那隐匿于万千信众愿力与污秽之下的、一丝极淡极幽、仿佛自万花深处提炼出的奇异气息,在白泽净化那缕邪气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微微波动了一下。那波动轻若涟漪,却带着一种冰冷彻骨的审视之意,旋即隐没无踪,仿佛只是错觉,又似暗处毒蛇睁开了眼睑,复又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