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位样貌年轻的青年冷哼一声,神色漠然,语气中满是不屑:“还能是谁,他便是那皇商苏家的女婿李白。若不是他,我们今日又怎会落得投军于此,受这等罪?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身份金贵,我们可招惹不起。他就像那高岭之花,看似娇艳,实则碰不得!”
这话说得声音不小,周围本就抱怨军营待遇和环境的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还有人凑近,想要一探究竟。
在场众人,除了门客,便是平日里负责看家护院的普通武师、豢养的打手。在平静祥和的中州城,他们每日不过是看看场子,轻松挣钱,日子过得悠然自得。
然而,朝廷征兵之际,主家一声令下,他们别无选择,要么被扫地出门,要么听从命令投军,如此,家中老小才能有个依靠。起初,他们只是怨恨朝廷,并未对主家的做法心生不满,毕竟将心比心,换作他们是主家,也会先保全族人,舍弃无关之人。
但当他们听闻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中的想法顿时发生了转变。
“这位兄台,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有人疑惑地问道,脸上写满不解。
那青年双手抱拳,神色诚恳,却又故作疑惑道:“难道诸位还不知晓我们为何会被召集至此?这其中的缘由,说起来可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朝廷四处征兵,每家每户都难以幸免,我家主子不愿族中人参战,便将我们打发来了。”此话一出,得到许多人的附和,众人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无奈。
青年点头附和,随后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事情大致如此,可诸位不知,其实我们本无需参与此事。要怪,就只能怪方才所说的李白。他就像那导火索,一点就着,把我们都拖进了这泥潭!”
“此话怎讲?”众人纷纷凑近,急切地询问,恨不得将青年的话一字一句都掏出来。
青年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地知府陈学书为凑齐兵源,北上伐魏,民家、官家、商家皆在征兵之列。他深知民家、官家所征之人大多不善武艺,而商贾世家多有像我们这样的武者,便将主意打到了商家头上。这陈学书就像那饿狼,死死盯着商家这块肥肉!”
“这与李白有何干系,听着分明是陈学书那老贼的主意!”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忍不住插话,气得满脸通红。
青年并未恼怒,待他说完,才继续说道:“确实是陈学书所为,可想要说服商贾世家出人,谈何容易?总得有人开这个头。而这李白,便是那主动带头之人。朝廷紧急征兵北伐,若能拖延些时日,我们或许就无需投军了。偏偏这李白轻易从了军,给了陈学书借口,其他商家即便不愿,也再难拒绝。他这一举动,可不就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一旁壮汉听闻,怒不可遏,猛地一拍床板,只听“咔嚓”一声,床板瞬间粉碎,他愤怒地咆哮道:“狗东西!原来还有这等事!他一人之举,竟害得我们都沦入这军营,性命堪忧!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说什么也要找他讨个说法!我们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叫嚷起来。
更让他们生气的是,李白身为苏家女婿,本就是商户出身,却带头参军,害得他们也跟着遭殃。而对于主家而言,他们这些打手、门客,不过是花钱雇佣的,生死皆不在意。
主家打发他们投军时,只字未提缘由,也未提及李幼白之事。即便苏老爷子已故,苏家作为皇商,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他们这些人自然不敢得罪,可在主家眼中,他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死了再花钱招募便是。
青年见状,赶忙示意众人噤声,说道:“罢了罢了,此人有头有脸,不可轻易得罪。此番北上伐魏,若能多杀敌军,建功立业,他日衣锦还乡,便无需再受此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哼!那军正说了,有仇当场就报!我们皆是靠武艺谋生之人,若咽下这口气,岂不是白费了这身功夫?待会的武斗,定要让这小子知道我们的厉害!我倒要看看,他这五品巅峰是不是徒有虚名!”
“没错,有仇不报非君子,无需再等!今日便要让他知道,惹了我们,绝没有好下场!”众人情绪激昂,呼声震天,眼中满是怒火。
青年见众人情绪高涨,又出声提醒道:“诸位不可轻敌,那李白可是斩铁流五品巅峰境,实力不容小觑。他的武功就像那淬了毒的利刃,稍不留神,便会被他伤了性命!”
“什么五品巅峰!我们人多势众,也有五品高手,一个打不过,就上第二个,车轮战也要将他击败!这口气,绝不能就这么咽下!大伙说是不是?今日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誓不罢休!”
“说得对!这狗东西,害得我们原本轻松的日子没了,如今还要北上伐魏,凭什么!他若不付出代价,天理难容!”众人叫嚷声此起彼伏,喧闹不已。
站在远处的人不明就里,而近处之人则通过口耳相传,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知。一时间,有人附和,有人则满脸沮丧,毫不在乎,毕竟他们深知,无论如何都已无法离开军营,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不已,早已无心参与此事。
天色渐晚,集兵所里燃起通红的火光,一根根火把与灯笼被点亮悬挂起来。
经过训练的兵卒列队归营,在营地里结成整齐的方阵,高声呐喊着,一排排有序地奔跑而过。待他们在居所木楼前站定,清点人数后,才被吩咐散开休息。
木楼里的众人见状,纷纷踩着光亮前去领取晚饭。那青年和几名汉子最后才从木楼中走出。
几人相互通报名姓与出身,相谈甚欢,只觉相见恨晚,当即效仿三国刘关张,结为异姓兄弟。
原来,这青年名叫文定,祖家曾是清河县的小官,几年前因卷入粮价一案,惨遭抄家。他的父亲临死前买通狱卒,行刑前夜用替死鬼将他掉包,他才侥幸逃过一劫。
流落到中州城后,凭借着自己识字且略通武功,勉强站稳脚跟。未曾想,朝廷大规模征兵,他又不幸被卷入其中。
而当听到李白这个名字时,往昔不堪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两次变故皆因对方而起,他自幼读书,虽习过武功,但更擅长文墨。
如今被强行征入军营,他深知已无退路,自知与李白差距,本想放弃复仇,但今时今日,时机正好,灭家之仇不得不报了。
早年间,三国演义盛行,他爱不释手。此刻投身军营,他心中暗想,以自己的才智能力,定能有所成就,在此之前,便先拿李白开刀,磨炼一番自己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