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让——“
林知夏听得这一声呼喝,连忙将车子往旁边推。
阿山看着后头士兵的银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一时入了神。
街道上避让的百姓急匆匆后退,撞上了阿山,阿山又撞上推车,林知夏去拉他,几人摔作一团。
林知夏爬起身,看着磕破的手掌,旁边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银甲相撞的声音。
她转头,听得旁边百姓在小声议论。
“皇城司又有大动作,这次不知道又要抄哪家!”
林知夏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一辆马车紧随而至。
透过掀起的车帘,她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江成。
她忙转开目光,从地上爬起来,不确定对方是否看到了自己。
“姐,姐......”
阿山叫了几声,林知夏才回过神。
见有好事百姓跟了上去,她也拉着阿山跟上。
皇城司的人在崔府门前站定,为首者一声令下,士兵立即将崔府团团围住。
看来,是军器倒卖一案有了重大进展。
林知夏转身离开。
两人回到城南刘寡妇家。
刘寡妇做豆腐为生的,此时正被阿山绑在磨房的柱子上,旁边就是几十袋黄豆。
林知夏走进去,两人的裙子都是鲜艳浮夸的颜色,再加上脸上那一模一样的腮红,还真有几分像姐妹。
刘寡妇见有人进来,挣扎着,眼里满是愤怒。
阿山打听过,刘寡妇一个人带大两个儿子,在附近一带,是出了名的勤劳贤惠。
蔡府所有的供货商中,她是最合适的。
她蹲在刘寡妇面前,拿出五贯铜钱,在地上堆了座小山。
同等值的银票和碎银,看起来太单薄,不如铜板带来的刺激大。
刘寡妇愣住了。
林知夏叹了一声:“姐,我也不想这样,这些是我全部的积蓄,都给你。
我命苦,爹娘不管我,嫁的人也是个混蛋!
他喝酒赌博,动不动就打人,现在他攀上高枝,成了高门里的护卫,连孩子都不肯养!”
林知夏说着,“难过”得低下头,沾了点口水在眼睛下涂了一下。
再抬头,脸颊胭脂处有一道清晰的泪痕。
站在屋外的阿山听着里面凄惨的声音,笑了。
一点没变,林姐姐为了破案,真是坑蒙拐骗啥招都用上了。
屋里林知夏还在继续:“我就这么多钱,全给你,只要你给我四天,我打听到那混蛋的下落,我就放了你。
这些天豆腐你照做,卖的钱也都是你的,我就借用一下你的身份!
如果你答应,我就帮你解开,你别喊!”
林知夏说完,拿走刘寡妇嘴里的布条。
两人对视半晌。
林知夏把蔡府管事的批条递给她,证明今日的货物已经准时送达。
刘寡妇见后重重地吐了口气,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地。
早间,她在家里做豆腐,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将自己打晕。
等她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绑了,嘴巴也堵上了。
屋里做好的豆腐渣都不见了。
她心急如焚,要知道,蔡府的生意来之不易,两个孩子上私塾的钱,都得靠这份收入。
被绑的这个上午,她想了很多,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她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
林知夏知道,对方并没有完全信她那套说辞,但仍旧帮对方松绑。
“我把你放到床上,让你睡得舒服一点,但手脚还是得绑着,你是寅时初开始磨豆子,对吧?”
刘寡妇又点了点头。
“凌晨我帮你一起做。”
期间,午饭和晚饭都是林知夏做好,亲自喂给她吃下的。
两人就像是新婚夫妇,睡在一张床上,形影不离。
凌晨起来磨豆子,林知夏干的很卖力。
她分了一半的活走,刘寡妇难得轻松一次,两个儿子在家时,都不曾帮过她。
看着对方额头沁出的汗珠,刘寡妇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对方好像真的没有恶意。
一连四天,刘寡妇因为睡的多,又有人帮忙干活,人反倒更精神了!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这几日,林知夏就以刘寡妇的妹妹身分,在外走动,并没有引起旁人的疑心。
事办完后,林知夏悄悄离开,留下了那五贯钱。
刘寡妇醒来,发现自己被松绑,桌上放着的铜板预示着对方已经离开。
她起身把钱藏进米缸。
第一时间跑到蔡府。
蔡府后门的门卫和管事这两天吃了不少林知夏给的零嘴。
看到刘寡妇,主动问起她的伤情,态度比平时还亲和了三分。
刘寡妇又跑去私塾,见两个儿子平安无恙,终于彻底放心。
她知道这事不能跟蔡府说,若是报官,那五贯钱也得交出去。
思考过后,她决定将此事隐在心里,毕竟对方也没有给她造成任何损失,还免费给她干活。
这时的阿山去了牙行,他伪装成一个哑巴,将自己卖了。
他的身份是林知夏给他的,真实经得起查。
而清风阁的哑奴是在第三天出现症状的,起先是如厕的时间加长,腹有鼓鸣却拉不出。
他在北地采石多年,肠胃本身就比较弱,是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这天,蔡汴来到西厢。
林知文正在吃饭,哑奴随侍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