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点火有烟,你跟紧娘亲,别乱跑。”
云小暖用力点头,从怀里掏出颗薄荷糖塞进他手里。
“哥哥,这个给你,烟呛了含着就不难受了。”
她随即紧紧抓着娘亲的手,小脸煞白,声音里带着哭腔。
“娘亲,那个拿刀的坏人……他心里的小人儿在发抖……”
“他好怕……怕房梁掉下来砸到他……他说他小时候被砸断过腿……”
火。
房梁。
两个词,撞进脑子,云知夏瞬间就有了主意。
她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撕下一角衣摆,在墙角的桐油里浸透。
火光一闪,一团橘红的火苗在她手里蹿了起来。
云知夏盯着那团火,没有半分迟疑,卯足了劲儿,朝着货栈里唯一那根木头承重柱扔了过去!
火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与此同时,她憋着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又粗又哑的嘶吼,全是惊恐。
“房梁要塌了——!”
这一嗓子,跟炸雷似的。
“轰!”
沾了桐油的木柱,眨眼就被点着,火舌疯了般顺着柱子往上爬。
滚滚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房梁”两个字,更是直直戳进举刀头目的心窝子。
那是他埋得最深的恐惧。
他几乎是本能地抬头去看屋顶,举到一半的刀,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就是这一刹那的停顿。
“着火了!”
“快跑啊!”
活命的念头,瞬间盖过了杀人的命令。
匪徒们彻底炸了锅,在火光和浓烟里乱了阵脚。
“砰!”
“砰!”
货栈前后两扇大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萧珏提着剑,卷着一身杀气冲了进来。
顾晏尘则领着一队官差,按着刀柄闯入。
余光扫到萧珏那不管不顾冲在最前的身影,云知夏的心口又是一紧。
又是这样。
五年前她被柳承业追杀,他也是这么凭空出现,把她护在身后……
她赶紧把这念头甩开。
云知夏,清醒点,他不过是怕他的“种”出事罢了!
萧珏看着眼前镇定自若指挥着撤离的云知夏,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这女人……
竟有这般手段?
亏他还当她是个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菟丝花,巴巴地跑来救驾!
可转念又一想:不过,她越是这样,才越配得上本王!
小墨这么聪明,定是随了本王的谋略!
他冲进来,预想中血流成河的场面并未出现。
眼前只有一片混乱,和他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云知夏脸上沾着烟灰,正费力地拉开一道不起眼的侧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云小墨立刻喊道:“娘亲,我带其他孩子先走!小暖,你闻闻有没有弟弟妹妹中了苦杏仁味,告诉娘亲!”
云小暖马上点头,凑到一个昏迷孩子的领口,小鼻子使劲嗅了嗅。
“娘亲,他身上有苦杏仁味!跟陈爷爷的药一个味儿!”
跳动的火光映着云知夏的侧脸,那里没有惊慌,只有让人心头发冷的决断和沉着。
她救了自己。
也救了所有孩子。
萧珏和顾晏尘的脚步,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
心口的位置,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又酸又麻。
火越来越大,被救出的孩子也越来越多。
几十个孩子,有的还挂着泪,有的眼神空洞,全都下意识地朝她聚拢过去,挤在她身后寻求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