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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滇池魅影(2 / 2)

我挨着他坐下,凳面的潮气透过牛仔裤渗进来。远处的游船拖着长长的水纹,马达声被风揉碎了,听着像谁在水里叹气。“昨天……谢谢您。”

老头笑了笑,把鱼竿往水里送了送:“谢我什么?谢我让你撞见鬼了?”

“不是。”我看着水面上的玫瑰倒影,“谢您没让我吓破胆。”

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手里的蚯蚓从指间滑下去,在泥地上蜷成个粉红的圈。等缓过来,他从裤兜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块红糖发糕,递过来:“吃点?我家老婆子蒸的。”

发糕带着点焦糊味,甜得发齁。我咬了一口,忽然看见防波堤的砖块缝里,嵌着几缕红色的丝线,跟昨天缠在我裤脚上的一模一样。“这线……”

“去年修堤的时候就有了。”老头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工人说凿开旧砖时,里面裹着不少这玩意儿,像是从红布上撕下来的。”他往嘴里塞了块发糕,“那姑娘的裙子,是她自己绣的。”

“您怎么知道?”

“我见过。”他的声音低下去,“三十年前,她总坐在那边的柳树下绣花。红裙子上绣满了玫瑰,针脚密得很,说是要当嫁衣的。”

我心里一动:“您认识她?”

老头没直接回答,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打开来里面是堆褪色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黑白的,穿的确良衬衫的姑娘坐在湖边,手里捧着块红布料,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她身后的西山还没现在这么多楼,轮廓在雾里像头卧着的牛。

“她叫阿秀,住在官渡古镇那边。”老头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照片边缘,“家里是做银器的,她爹是有名的錾花匠。”

我凑近看照片,阿秀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跟她吵架的那个男人……”

“是个跑船的。”老头往水里吐了口唾沫,“姓周,专跑滇池到金沙江的航线。那年头跑船的挣钱多,嘴巴又甜,哄得阿秀魂不守舍。”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后来姓周的要娶船长的女儿,跟阿秀提分手,就在这湖边。”

风突然变凉了,卷着水面的潮气往脖子里钻。我想起昨天那缕红布,还有水里若有若无的歌声,突然觉得眼眶发涩。“她就这么……”

“跳下去的时候是五月初六,端阳节。”老头的声音发颤,“那天湖里正赛龙舟,锣鼓敲得震天响,没人听见她喊救命。等发现的时候,红裙子已经泡得发胀,像朵翻过来的睡莲。”

玫瑰的花瓣被风吹落了一片,飘在水面上打着旋。我突然明白老头为什么总来钓鱼,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他大概是阿秀的亲人,或者,是那个心怀愧疚的旁观者。

“您……”

“我是她爹的徒弟。”老头打断我,从铁皮盒里又抽出张照片。这张是彩色的,穿蓝布褂子的年轻后生站在银器铺门口,手里举着个錾花银镯,旁边站着的阿秀正踮脚看,辫子上的红绳晃得耀眼。“那年我十九,她十七。”

原来如此。我看着照片里的后生,再看看眼前佝偻的老头,突然觉得时光像滇池的水,看着平静,底下不知藏着多少漩涡。“您一直没走?”

“她爹当年把我赶出门了。”老头苦笑,“说我没看好她。后来老师傅走了,银器铺也关了,我就搬到这湖边住,开了个修自行车的铺子。”他往停车场的方向指了指,“就在那片老房子里,现在还能看见招牌。”

我想起昨天自行车链条卡壳,大概不是偶然。正想说什么,水面突然“咕嘟”冒了个泡,不是鱼吐的那种小泡,倒像是有人在水下叹气,把空气都吐出来了。

老头猛地握住鱼竿,手背上的青筋突突跳:“来了。”

鱼线被绷得笔直,鱼竿弯成了个C形,梢头几乎要碰到水面。他咬着牙往后拽,脚下的泥地被蹬出两个小坑。“这分量……”他喘着气,“怕不是条大鱼。”

我也站起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水面上的涟漪越扩越大,突然,什么东西从水里翻了上来,不是鱼,是团湿漉漉的红布,被鱼线缠着,在水面上一沉一浮。

“是她的裙子!”老头的声音变了调,手一抖,鱼竿差点脱手。

红布被慢慢拖上岸,果然是块绣着玫瑰的裙角,布料已经糟朽了,轻轻一碰就掉渣,只有上面的金线还闪着光。奇怪的是,布上没有水腥气,反倒有股淡淡的檀香,跟寺庙里烧的香一个味道。

“这……”我愣住了。三十年前的布料,泡在水里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没烂透?

老头却像是见怪不怪,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把红布小心翼翼地裹进去。“每年端阳前后,总能钓上来点东西。纽扣,丝线,还有一次是只银镯子。”他打开布包给我看,里面果然有枚錾花银镯,样式跟照片里那个一模一样。“是阿秀的陪嫁,她爹亲手打的。”

我看着那枚镯子,突然想起昨天脚踝上的红痕,还有栏杆上的湿印。那些不是幻觉,是阿秀真的来过。“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没了?”

“她在等姓周的道歉。”老头把布包揣回怀里,“那混蛋后来死在江里了,船触礁沉了,连尸首都没捞上来。有人说看见他出事前,总在船头烧纸,嘴里念叨着阿秀的名字。”

风又起了,这次带着股香火味,像是从官渡古镇的方向飘过来的。远处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奶黄色的光落在水面上,把刚才红布浮着的地方照得透亮。我看见水里有个模糊的影子,穿着红裙子,正慢慢往深处沉,裙摆展开来,像朵盛开的花。

“她要走了。”老头望着水面,叹了口气,“玫瑰她收到了。”

我低头看栏杆上的红玫瑰,不知何时已经蔫了,花瓣卷成了小筒,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刚才还在的露水,现在只剩几滴深色的痕迹,像谁的眼泪。

“明天别来了。”老头收拾着鱼竿,“过了这几天,她就不会出来了。”

“为什么?”

“端阳是她的忌日,也是她的生辰。”他扛起鱼竿,蓝布褂子的下摆扫过草叶,“过了初五,她就得回水里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走进暮色里,突然发现他的脚步很轻,像踩在棉花上,没有一点声音。等想起要问他名字时,人已经不见了,只有空气中还留着檀香和红糖发糕的味道。

夜里躺在床上,总觉得枕头边有湿漉漉的凉意,像谁的头发扫过脸颊。摸手机看时间,屏幕上却映出个模糊的红影,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再定睛看,什么都没有,只有锁屏壁纸是白天拍的滇池晚霞。

凌晨三点突然醒了,再也睡不着。披了件外套骑车往滇池赶,路上的早点摊已经开始冒热气,卖油条的大妈看见我,笑着打招呼:“小伙子,又去看水啊?”

“您认识我?”

“这阵总见你往湖边跑。”大妈往我车筐里塞了根油条,“跟那个修自行车的老李似的,天天雷打不动。”

老李?是那个老头吗?我咬着油条往湖边骑,晨光把水面染成淡粉色,柳树上的夜鹭扑棱棱飞起,翅膀上沾着金粉似的光。

观景台的栏杆上,放着个眼熟的铁皮盒。打开来,里面是那张阿秀绣花的黑白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阿秀,等我赎罪。”落款是个模糊的“李”字。

远处的柳树下,空无一人。只有鱼竿还插在水里,鱼线笔直地伸向下沉的朝阳,像根系着往事的线。我突然明白,老头不是在钓鱼,是在等阿秀,等了三十年,用余生做着漫长的赎罪。

水面上漂着片玫瑰花瓣,不知是昨天那朵掉下去的,还是阿秀留下的谢礼。我把照片放回铁皮盒,轻轻放在栏杆上,像放了个被时光封存的秘密。

回去的路上,经过那家修自行车的铺子,门开着,里面挂着件藏青色对襟褂子,领口的毛**像章在晨光里闪闪发亮。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坐在门口择菜,看见我,笑着说:“老李今早说,要去给徒弟送件新做的银器。”

我停下自行车,看着老太太手里的青菜,突然想起老头照片里的阿秀,也是这样笑着,眼里有星星。原来有些等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滇池的水还在静静流着,载着晨光,载着往事,载着那些没说出口的道歉和思念,往更远的地方去。或许某天夜里,还会有红裙子的影子在雾里散步,但再遇到的人,大概只会觉得那是月光太美,把浪花染成了玫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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