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裳把被子敞开,露出单薄瘦削的肩头,乌发披散在腰后。她只穿了件质
地柔薄的朱红色单衣,从床里摸索了半天,终于寻到那条雪白帕子,端端正正展开,垫去身下。
萧挽风盯着她的动作,脱外袍的动作停下了。
谢明裳解释说:“宫里的女官自作主张,惹殿下不喜。但还做的准备还是得做。免得明天早晨殿下提裤子走人,过两天不认账了,非说我混淆了王府后院血脉,怪罪到我身边的人。毕竟,殿下赐杖的威风大家都见识了……”
萧挽风没什么表情地坐着,眉峰拢住,这是个压抑的神色。
手背搭在膝头不动,仿佛按捺着心头即将喷发的火山,把浓烟升腾的火山口灰岩强硬堵上,唇角绷成一条长直线。
屋里的灯火映亮他的半边侧脸。谢明裳仰着头,目光带思索,打量着灯火下显现的压抑和隐忍。
说句实话,她不太明白他在装什么。
吩咐留宿,她沐浴妥当,一切顺理成章,他偏偏还在她面前维持着伪装的和善,表面客气的面皮。
只要火山下有熔岩涌动,火山迟早喷发,表面一层伪装的灰岩能堵得住什么?
与其心惊胆战地等待不知何时剥开这层画皮,露出下面翻滚的狰狞,她宁愿直接站在火山口,直面喷发。
萧挽风抽走她身下的白帕子,不知扔去了哪处,站在床边。他的肩膀宽阔,筋骨健壮结实,比她父亲谢崇山更像一座山,近距离之下更显压迫。
谢明裳躺在床上未动。眸光垂下,思忖片刻,若有所悟地开始解自己的单衣。
此刻她的柔顺显然并不令他愉悦。
萧挽风在近距离俯视,目光几乎扎在她脸上,看不出喜怒地开口:“今夜不打算睡了?”
谢明裳惋惜地说:“真不能留个证据……?”
话音未落地,萧挽风扯开被子一抖,谢明裳肩膀以上的部位被兜头罩住。
她面前的视线陡然陷入黑暗,微微一怔,本能抬手去扯被子。
扯被子的手却又被按住了。
黑暗中感觉肩膀被按住,往侧面发力,她不由自主地被拉扯着翻了个身,人成了俯趴的姿势。被子还覆盖着头脸。
挣扎了几下的结果,两只手都被握住,压在荞麦软枕间。
另一只手按在她后背单薄的蝴蝶骨处,没有用劲,虚虚按压了几下。
谢明裳没有和男人洞房过,不知这位什么毛病。现成的姿势不用,偏选稀奇古怪的姿势。
她感觉之前可能会错意了,萧挽风同意带她去谢家,或许并不想用她和谢家压价。
军功赫赫的河间王,也许身家巨富,压根看不上区区三万两。也许他只想故意把她弄得凄惨,再带去谢家展示她的凄惨,当着她父亲的面洗刷当年旧怨。
温热的手掌带着人体的热气覆盖在她的后背上,她的皮肤如冷玉般微凉,登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黑暗中不能视物,触感敏锐,感觉那有力的手掌按压了几下蝴蝶骨,又往周围按。
她本能地想要把身子蜷缩成弓,才挣动几下,却不轻不重地被拍了一记。
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她后腰。拍的力道不重,响声却清脆地传出去老远。
谢明裳索性趴着不动了。
爱怎样就怎样罢。
那只温热有力的手在她的肩胛四处捏了几下,发力并不重,只激起一片酸麻,同样不严重。
整个头脸都被蒙在被子里,俯趴着动弹不得,谢明裳破罐子破摔地任人四处揉捏。
黑暗里感觉那只手按压过消瘦的肩胛,单薄的蝴蝶骨,顺着后背的脊椎骨,一截截地往下揉捏,力道逐渐加重。
谢明裳忽地剧烈挣扎起来。
脊椎要害,被捏断一截,人从此只能瘫在床上。
她低估了河间王的凶性。他是不是打算把她弄瘫了抬去谢家?
挣扎又被强硬按住。按在她脊背上的手掌力道不轻,不顾剧烈挣扎继续往下捏,捏到尾椎处,又原样往上一截截地按捏。
“血气凝滞阻碍,筋骨不通畅。”隔着被子,男子低沉的嗓音模模糊糊地传来耳边。
“你多久没练刀了。”
被子里的剧烈挣扎忽地止歇住。
谢明裳隔着被子,声线带出警惕:“谁告诉你我练刀的。”
“挂在墙上的弯刀,不是你的?”
谢明裳这才想起,对方遣人去谢家请来了兰夏和鹿鸣。当夜看到她屋里挂的弯刀,并不出奇。
“谁家墙上没几件装饰。”
谢明裳不冷不热地应道:“只不过,京城文官家里的千金闺秀喜欢挂琴挂画,我们武将家的粗人喜欢挂刀挂箭。殿下没见识过?”
“见识了。”萧挽风的声音道。
两人短暂的对话到此为止。
谢明裳以诡异的姿势趴着,衾被严实盖住头脸,动弹不得地被按压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