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子翻了个白眼:“你太麻烦了,我很后悔认识你。”
才怪。
下午三点安德烈·纪德和他的两个副官如期而至。我一脸惊讶:“太巧了,你也来喝下午茶吗?”
“不是您发短信告诉我,这家法餐亭居然卖德国料理肉桂烤苹果,问我要不要来砸场子的吗,反正是□□首领名下的店,”纪德瞥了一眼晶子,“死亡天使,战后你消失了,想不到你这么年轻。”
晶子重重放下描金骨瓷杯,我赶紧扶住桌上摇晃的纤细水晶花瓶:“叫人黑历史绰号有什么意思,我能直接杀了他吗?”
纪德:“……”
“有件事我不明白,”他笑了一下,想起两人曾经敌对,现在居然也能从同一个壶里倒茶喝,“当年日方弹尽粮绝了还一直苦苦维持,士兵像不会死一样,疯狂和毅力是出了名的。最后撤退居然是因为潜艇被炸毁了,不得已退出了战争。”
“哦,”晶子冷漠地说,“是我炸的。你也去炸个埃菲尔铁塔或卢浮宫试试吧,心情能好不少。”
纪德:“……”
他放弃了晶子,转头和我交谈:“您给我制造的麻烦可不小。”
mimic内部活着的人本就不多了,居然分成了三派。寻找荣誉的死亡是一派,接受招安一派,剩下人数最多的是渴望找到一个说法语的国家重头再来,哪怕不再拥有兵团的身份,而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非法异能组织。
他们渴望找到新的故乡。
被故乡抛弃的人,当然也反过来抛弃故土。
“你要为了你的荣誉罔顾部下活下去的意愿吗?”我平静地询问,“我很清楚,决策是一件艰难的事,有时候怎么选都是错,必须在很痛和非常痛之间两害相权取其轻。向下的堕落是容易的,因为松手就可以从悬崖的边缘摔下去。”
纪德带着一种隐蔽的不耐烦和轻蔑道:“像您这样的人,甚至连死亡都有人代替,我听说您的两个守护者就是代替您镇压叛乱的时候死去了。即便您再爱他们,也掩盖不了他们其实成为了您容错率和少主身份的一环。如果您真的以一位爱护部下的领导者自居,为什么不陪他们一起死去呢?”
我按住勃然大怒的晶子的肩膀:
“没错,我活了下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也没有一刻钟感到羞耻。没有错误的选项,但在当时,这是更艰难的选项。我为我活下来感到自豪。”
“即便您抛弃了他们?”
“即便我抛弃了他们,”我看见了不离不弃陪在纪德身边的两位副官,以恬不知耻的姿态对上二人鄙视的目光,“要么,人死后是一片虚无,活人是不需要给死鬼交代的,谁让他们死了把遗产留下来给我花。要么我们终将在死亡的彼岸相遇,我知道他们不会吝啬在那里等我一会儿。或许还会坐在篝火边,泡好热茶等着我。我会把我一生的故事讲给两人听,这是一个很好的很漫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