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被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盯着朱标:“老大,国有国法,你这是要劫狱?”
“不敢,我这是要救我的儿子!您的孙儿!”
朱标抓起锦袍往身上一披,绣着四爪金龙的衣摆扫过王德成还在渗血的脸:“既然毛大人不肯,那我就亲自去诏狱!”
王德成哭喊着抱住朱标的小腿:“太子爷三思啊!那妖道给您治疗手疾时,还对太子妃出言不逊……”
“滚开!”朱标一脚踹在老太监肩头,竟把王德成踹得滚了两滚。
毛骧跨出一步,横身挡在朱标面前,他面色为难地低声劝道:“太子殿下,锦衣卫乃圣上直辖,这诏狱重地,实在不能……”
“毛指挥使好大胆子!”马皇后扶着床柱站起来,素来温婉的眉眼轰然透出肃杀之气:“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拦的是当朝的太子!大明的储君!”
几骑快马冲出皇城,坐在东宫的朱元璋神色悲戚,终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列成长龙的绣春刀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十八重铁门次第洞开时,诏狱深处飘来的腐臭味惊得随行侍卫干呕不止。
“殿下止步!”毛骧第七次横身阻拦:“听狱卒汇报,那吴桐已经疯了……”
朱标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大步走进诏狱。
越往里走,太子越是感到后脊发凉,放眼四周尽是触目惊心的凄惨场景,这里简直就是一片地狱!
当来到铜筑房紧锁的牢门前,朱标不等毛骧开口,直接伸手夺过狱卒腰间的钥匙,亲手打开了这扇紧闭了两个月的大门。
青铜浇铸的牢门轧轧开启时,朱标手里的宫灯剧烈晃动起来——赫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人,哪里还是当时那个言笑晏晏的清秀太医?分明是具挂着人皮的骷髅!
“吴……吴先生?”太子的声音在发颤。
瘫坐在稻草堆里的人形动了动,骨瘦如柴的身躯发出一阵咯嘣嘣的脆响。
“果然来了。”
吴桐胡须蓬乱,只有脸颊轮廓还能依稀辨认出从前的模样。
两个月的幽闭,令他已经无法适应眼前的强光,他紧紧闭着眼睛,贪婪呼吸着流动的空气。
“太子爷的手疾……还会疼么?”他扬起头,笑着问道。
朱标的眼眶涌出热泪,他注视着眼前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吴桐,许久吐出一句:“先生……你受苦了!”
朱标解下蟠龙纹锦袍,在毛骧惊骇的目光中,亲手披上吴桐瘦骨嶙峋的肩头。
太子亲手搀起吴桐,扶着目不能视的他,小心翼翼地走出铜筑房。
毛骧眼角抽动了几下,他低声道:“他被作为钦犯打入诏狱时,就已经被剥夺了身份官职,太子殿下何必……!”
“滚开!”不等毛骧把话说完,朱标红着眼眶,大声怒喝。
他转向吴桐,声音恳切地说道:“我知皇家对不起先生,但我还望先生出手,救我儿雄英一命。”
吴桐听罢这话,脚步骤停。
“太子若是拿令压我,不妨把我像张大人一样,直接关成一具枯骨吧。”吴桐闭着眼睛,虽是笑着,语调却变得阴冷了许多。
“不……这不是命令。”太子流着泪说:“这是一个父亲的恳求。”